“那女子方才在鸡鸣寺对你说了什么?”
顾九年了解常鸣,他虽是憨厚,但不会这般不稳重。
一定是那女子处心积虑做了什么手脚,才致使常鸣会觉得,那女子像他的阿言。
他原本以为,不过就是区区一个瘦马,仗着几分姿色,妄图恃美行凶,但到了此刻,顾九年突然很好奇,这女子背后当真是萧渊?
常鸣绷着脸。
他不想去西北吃沙子,也不敢告诉主子,九姑娘喊了夫人此前给他取的小名……
“主子,我、我……”常鸣犯难了。
顾九年生了一双冷冽幽深的眼,当他凝视着人时,总会给人一种被他吞噬的错觉。
“说!”
常鸣蓦的脱口而出:“她、她喊属下鸣鸣!”
顾九年幽眸一滞。
彼时,常鸣是他身边唯一的随从,因为自幼木讷,他又是顾家的家生子,就被指派到了他这个不受宠的庶子身边。
入了太学后,阿言喜欢撩拨他,连带着常鸣也不放过,还给常鸣取了一个亲昵的小名。
这件事,当年一同在太学读书的世家子弟皆知,并不是什么惊人秘密。
顾九年抬手揉了揉高挺的鼻梁。
看来,对方这次是有备而来,就连多年前的这点小事也调查的一清二楚。
他是小看了那女子了。
顾九年冷冷瞥了一眼常鸣,之后转身,撩开纱幔,进入了船舱。
施言仰面,两人的视线正好就对上了。
电光石火之间,二人之间的空气里,有什么诡谲的气氛在漫延。
说实话,施言并不怕露出马脚。
她就是要让顾九年产生错觉,将她当做是亡妻。
而顾九年必然不会相信转世还魂一说。施言要让他将信未信,让他发疯。让他无所适从!
与其直接杀了他,她已在心里将顾九年的下场安排的明明白白。
但与此同时,顾九年身上的权臣气度,的确是冷肃煞气,施言要表现出不同的脾气和秉性。
寻常女子,定然是入不了顾九年的眼了。
“多谢首辅大人救命之恩,首辅今日赶来相救,莫非……真将妾身视作了心肝宝贝疙瘩?”
施言说出这话,不知道有没有恶心到顾九年,她自己的牙先酸了。
顾九年眸色一阴。
到底是久经世事的人,根本不受撩拨。
好像时光格外放过了他,他的这张脸即便过了十五年,也寻不出瑕疵。除却平添了成熟稳重之外,无半分岁月痕迹。
顾九年的目光只在施言脸上停留一瞬,他移开视线,眼底透着不屑。
从施言的角度去看,他清高孤冷的就像高山之巅上不可亵渎的一株雪莲。
她真想狠狠亵渎一下!
顾九年不再正眼看她,嗓音磁性清冷:“本官可以救你,可以杀你,你若是个聪明人,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官腔十足。
施言想胡搅难缠的机会都没有。
杀了他?
不,以她眼下的能力,只怕还没出手,就先成了对方的刀下魂。
她需目光放长远,一切以先安然回到京城为主。
和聪明人耍心机,着实不太明智。
但七分假掺着三分真,就很容易让人信服了。
“不瞒首辅,其实是靖王爷想将我安插在你身边……当细作。”少女眼神水润,像隔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十分灵动。
顾九年终于转过脸来,他凝视着,不知在想什么。
施言饿得慌,看见案几上的描金小碟里摆着桂花糕,她贪吃,彼时几乎吃遍了整个京城。那时候顾九年生活拮据落魄,她就借口说让他陪着一起逛酒楼。有一次,她将顾九年拐入了青楼,气的顾九年小半个月没有搭理她。
看见桂花糕,仿佛看见了亲人。
施言拾了一块,几乎大快朵颐,吃到一半又开始猛咳:“咳咳咳……水、水……呛、呛到了!”
顾九年:“……”
堂堂首辅大人当然不会伺候人,遂对着纱幔外道:“取水来!”
不多时,常鸣垂眸,提着水壶进来。
施言灌了几杯热茶下去,才顺过气来:“多谢鸣鸣。”
常鸣如芒在背,放下茶壶,转身就走,仿佛船舱内的不是扬州美人,而是湖水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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