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星阑跟在后面观察了一会,发现那黑衣人是燕逐月,便出声喊道:“哪里来的小贼?”

燕逐月听到这话,停下脚步,扯掉面上黑纱,“你说谁是贼?”

“你,”祁星阑一手覆上她的肩膀,面不改色地说“就是说你,你个偷心的小贼。”

燕逐月:……你尬到我了。

“恶心,”燕逐月素手一挥,拍掉她按在肩头的手,“你是真的肉麻。”

“你伤好完了?”祁星阑眉头微蹙,“夜黑风高的,想去哪啊?”

燕逐月抿着唇,去哪,自然是不能和祁星阑说的,她下巴微微扬起,眼神闪躲着,“要你管啊?”

祁星阑一时被噎得对不上话:“我…”

燕逐月随口应付道:“我去采购些东西。”

“什么市场晚上开门?难不成做的是鬼的生意?”祁星阑调侃道,一手轻轻攥上她的手腕,又突然觉得不太合适,松开后改为轻扯着她的袖子,“我…”

祁星阑真的想告诉她些什么,比如她并不是目的纯良地接近她,比如问她和女子失踪的事情是否真的有关,比如……

但她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来。

祁星阑阖上眼,攥着燕逐月袖子的手无意识间收紧。

她睁开眼,眸底映着静谧的晚空,已爬上柳梢的圆月,和那抹鲜艳地绽放着的红。

几乎是同时,两人异口同声道:“我有事和你说。”

祁星阑轻咳一声:“你先说。”

“祁星阑…”晚风徐徐,燕逐月的长发被拂得微乱,灿若星辰的眸似乎此刻被蒙上一层薄雾,“你在这里过得好吗?可有不适应的?”

婆娑门教内风气和那些名门正派不同,没有那么多台下台上的规矩,这种粗狂往往为正道修士所不齿。

“没有什么…”祁星阑轻轻扶额,似乎倏然想起了什么,“也不是,我觉得你们口味有些太淡了。”

“我口味较重,喜欢辣一些的。”

燕逐月粲然一笑,嫣红的唇里露出几颗白净的贝齿,“谁问你这个了?”

祁星阑:“那你是什么意思?”

“祁星阑,你以前过得很好吧?”燕逐月顿了顿,接着说,“你师尊一定对你很好。”

祁星阑回答:“我师尊和师娘没有孩子,视我如己出。”

燕逐月:“你和你的师兄弟关系很好?”

“你对我们灵崖山感兴趣?”祁星阑点点头,“我是这一届的大师兄,师兄弟们经常一起切磋。”

“那你觉得,是谁给你放了聚阴符?”

祁星阑挠挠头:“这也不用想,大家都只是在开玩笑罢了,总归没有人要存心要害我。”

“那你可真是,” 燕逐月冷冷笑着,“心够宽的。”

对了,我还有一个最小的师弟,他也讨厌苦。”祁星阑接着说,“他小时候跟你一样,死活不肯喝药,要我和师尊一起哄着。”

祁星阑突然想起了苟胜的模样,她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不过和燕逐月比起来苟胜心思单纯好懂,燕逐月的心思实在是难测。

心思难测,却越去发掘,越觉得很有趣。

“谁和你师弟一样啊!”燕逐月撇撇嘴,一甩袖子甩开祁星阑扯着她的那只手。

祁星阑:“那你呢?师尊对你好吗?”

“我师尊…待我挺好的,”燕逐月蝶衣般的眼睫微颤着,“以前我泡在…”

泡在蛊池里淬体,在乱葬岗上与活尸为伴。

燕逐月隐去下半句,改口道,“以前我练功的时候,也嫌苦,但我师尊会给我吃糖,他说吃了糖就不那么苦了。”

“什么糖?”祁星阑下意识问,“蜜饯、松子糖还是糖葫芦?”

燕逐月摇摇头:“我没有吃过那些,就是普通的糖块。”

祁星阑垂下头,暗暗想着,看来她以前,可能过得并不是那么好……

祁星阑突然问:“我想下山,可以吗?”

“你想去哪里,谁会拦着你?你有何必来问我…” 燕逐月轻笑一声,侧过脸去不去看她,“婆娑门里,我受了伤,还有几个人能拦得住你?”

——

第二日,后厨专门送了一个食盒去祁星阑的屋内。

祁星阑打开,发现每一道菜里都是红泱泱的,满是干辣椒和胡椒,看起来很合她的胃口。

她本该很高兴的。

尝了一筷子,却觉得全无那番滋味。

食之乏味,可能是她心里苦。

“燕逐月,不要在意我啊。”

饭毕,祁星阑跟着羡花红和一个拿着竹筐采购的小厮一起,去了山下的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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