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尚贤不是没看到女儿的小动作,他敛眉,却只是不动声色地捏起一颗黑子置于棋盘上。
“下错了。”阮西棠下巴轻抬,示意道。
阮尚贤停手,握着棋子的手挪动几格才落下。“嗯,是爸老了。”
男人点到为止。
他很清楚阮西棠的聪慧。
“你乔姨也老了。”
很多事情该过去了。
阮西棠静默,指尖点着桌上的棋子,整盘棋局势尘埃落定,白子大势已去。
“我不想谈这个。”女人鼓了鼓嘴,薄唇溢出点点浅笑的嗓音。
却不入心。
阮尚贤笑着,伸手抚上她的发顶,拿阮西棠无可奈何。
“那回来了就在家里住几天吧!集团那边的事情你该试着接手了。爸这个董事长也想有个人分担一些。”
和小时候给她扎头发时熟稔的动作,令阮西棠有一瞬的恍惚。
她执白子,在一团黑棋中深入一步。阮西棠有些为难地眨了眨眼,“我在国外的设计师工作还没完全结束。”
闻言。
阮尚贤面容上若隐若现几道失落的皱纹。
很快,就听阮西棠转了话锋。
“而且我目前在集团的设计部做的挺好。我想一直做下去,爸,可以吗?”女人勾唇,张扬着曼妙的自信。
“也好。”阮尚贤单手撑住桌面,很赞同地点头。
阮西棠抿唇,鼻息轻叹,随后想到今天的事情,还有回阮家的路上抽空查到的信息。
她恰到好处地提及:“爸,今天上午我的航班信息,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女人睫毛弯弯,眼眸挑弄蕴笑。
阮尚贤故作淡定地饮了杯泡久了的茶,涩得他舌头发苦。“有吗?”
“你瞒不过我的。”阮西棠机灵地歪头,拳头抵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
“行。”
“你这个航班和顾家少爷那个是一起的。”阮尚贤不得已和盘托出,还觉得不太好意思。
这是他和顾家那边商量好的。为了给这两个孩子搭桥牵线。
毕竟以后只要一起过日子的人。
“结果你和那个顾泽承倒好,两个都不按套路出牌。不知道怎么回事都翘了之前的航班。新签的航班却撞上了。”
阮尚贤若有所思地砸吧了下嘴,怎么说呢,越看越觉得是缘分。
阮西棠顺手把棋盒盖回去,慵懒自恃,后背抵着椅座,她大概懂了顾泽承那个男人今天那点针对的原因。
“行吧。”阮西棠无奈,“下不为例。”女人长腿交叠的脚踩落回地面,起身。
阮尚贤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你以后要上下班叫家里的司机接送吧!”
别自己开车。
阮西棠挽唇噙笑,“谢谢爸了。我先回房间了。”
阮尚贤见她轻松自在的模样,心底有些许柔软。“去吧。”
出了书房,阮西棠折身往楼下走。
乔云在厨房热牛奶,刚把东西弄好,就见到阮西棠,不由得眼前一亮。
“西棠,你回来了!”五十岁光景的女人保养得宜,脸上带着优柔的笑。
像全天下的母亲一样。
阮西棠忽然有种这样的错觉。
女人手上却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阮西棠礼貌地回她:“嗯,我在这里住几天。”
乔云抿唇,语气透着商量:“这里是你的家,没必要这么着急。”
“我只是住惯了之前的公寓。”阮西棠往餐桌边走,给自己倒了杯水,动作再自然不过。
乔云见状,急忙递过热好的牛奶。“晚上喝冷水不好,牛奶是烫的,还有助于睡眠。”
越到后面,音量越小。
她怕阮西棠觉得自己多事。
“好,谢谢乔姨了。”女人眉目沉静,神色清明,接过被子试探着温度抿了一小口。
乔云心里舒了口气,“没事。”
“妈— ,你干什么给她热牛奶?”一道赌气的尖嗓子从门口刺过来。
乔夏如故意把脚步踩得响亮,女人头发凌乱,面色泛红,气喘吁吁。
乔云及时阻止了女儿后面的话:“夏如,别胡闹!”轻声呵斥。
“妈!”乔夏如气不过,撅嘴恨恨地叫她。“你知不知阮西棠做了什么?”
乔云拉住乔夏如想指出去的手,叫她冷静。
阮西棠唇角轻勾,鼻息间耸动着醇香的奶味。她心情颇好:“是我叫阮家的司机直接开走的,没有等你。”
阮家大小姐从来都是敢作敢当。
女人张扬着淡淡的粉唇,因为落水,之前的画好的唇妆脱了。
即使如此,那种锋利恣意的气场刻骨的招展。
乔夏如跺脚,气急败坏:“妈,你看她自己都承认了。”
乔云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询问般地看向阮西棠:“西棠,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吗?”
“不是误会。私宴上她发消息过来,把我引到了顾家的花园。以至于我被顾家大少爷误会。”阮西棠开门见山,有一说一,丝毫不掩饰事实原委。
话音未落。
乔夏如像咬到舌头一样,猛地停嘴。
半晌她才嗫嚅着:“我只是跟你玩玩…”
乔云拧眉,训她:“夏如,你去向西棠道歉!”
“妈—”被点到的人脸色羞红,狠狠地抠着自己的指尖。一脸的不服气。
“还不快去!”乔云直接斥责,她试探着把视线落在阮西棠的脸上。
女人却是神色如常,一派闲适。
乔夏如无法,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头,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对不起。”
阮西棠把杯底的牛奶一口喝完,随手放回桌上,态度淡然自得,“我知道了。”
“乔夏如,我不喜欢那些有的没的,希望你心里有数。”阮西棠也不藏着掖着,该有的想法全都抖搂出来。
她直来直去惯了。
“好…”乔夏如似乎有点意外。
阮西棠没去理会她的失神,转头致意乔云,语调客气有礼:“我上楼休息了。”
乔云带着歉意的视线却是追着阮西棠的步伐直到在楼梯的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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