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福一大财主,如何能在这村里和翠红一行人遇上?
细说也不离奇,他本是白手起家,根儿就扎在骆家沟,只没想到,这误打误撞又被救了一次。
若没有醉红几人出手,张草水喊了人前来绑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隔日一早,李鱼福临走前特来拜谢,客套话说完,模样吞吞吐吐。
翠红笑道:“李大哥有话直说。”
李鱼福便朝亲信承云使了个眼色,后者上前一步道:“呃,不知鹤姑娘她……?”
“有事出去了。”
承云一笑,“那我就不瞒翠红姑娘,毕竟几位两次救下我家老爷,于我李家有大恩。”
他想了想,再次在脑子里确认,“我本是李府管事,平日也要经手这奴仆采买,那日在东市上远远瞧见的一位姑娘领了县令魏大人府中差事,我瞧着是像极了鹤青姑娘。”
“只不过又想起鹤姑娘说要回遥疆,便道这天底下,相似的人何其多,”承云笑道,“而如今再相见,小的心想,这并不是偶然。”
翠红闻言,立马变了脸,口气微凉,“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承云不过一普通人,见不得她这身煞气,后退一步道:“小的并无恶意,只是想提醒鹤姑娘一句。”
“你说。”
李鱼福笑了笑,维护道:“恩公有所不知,本地要员多是代代相传,官官相护,外调进来的历来艰辛,有几位甚至未活过任期,鹤姑娘她只身在魏府,还需多加小心。”
慢了半步的李元元打着哈欠从里屋出来,话也只听了半截,话不过脑子便从嘴里出来,“嗨,我二当家又不是去闯生死关,她无非是瞧那魏从曳长得漂亮,见色起意……”
话未说完,眼前一花,翠红毫不留情扯过他下巴肉,“哎哟哟哟哟……别,别啊,”他给疼的,原本打哈欠未落下的泪花登时落了下来,场面毫无美感。
李鱼福等人:“……”
这下倒不必担心鹤姑娘的安危,只细细想来,有些怕她会守寡。
踏夜而行,黎明时归,想要瞒过魏府的守卫还是花了些功夫。
鹤青未曾刻意记过他们的长相,只在大荒城外遇袭那次远远瞧见过一次,小心绕过曲别居外竹林,没曾想一道黑影正背对着他站在角落,鹤青动作顿住,轻点廊柱而上,如同蝙蝠一般倒吊。
片刻后,黑影双手抖了抖,发出舒爽叹息,他将裤带系好,转身向鹤青方向走来,后者一动不动,两人几乎头擦着头错过。
半晌,走廊再无动静,鹤青轻轻落下,三两步掠进北角,小心翼翼打开房门,溜了进去。
整座院落沉入寂静,她本想抓紧时间睡一觉,未曾想,不过多时,院内传来数道脚步声。
花靖远的声音模糊传来:“公子,情况如何?”
魏从曳低声道:“这是齐遐鄂给的狼头山地形图,我叫人跟在他后面走了一遭,不假。”
“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魏从曳轻笑,“他告诉我,他们早已在狼头山安插了暗桩,此番正是将那群匪徒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暗桩?”
魏从曳道:“不知是我多想还是旁的,我总觉得,他们这是明疏暗亲,相互勾结。”
“无妨,明日再探,”花靖远宽慰他道,“不过我不便出面,安命你且细心护着公子,别出了什么差错。”
“没事,旁的人没见过他,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知道的都……”
鹤青本想再听些,无奈他们距离离得更远,纵使耳力异于常人也无可奈何,只好两眼一眯便睡了过去。
屋外寒风呼号,屋内却寂静温暖,梦中香甜,温软被褥包裹着身体,鹤青下意识将前额抵着被角,越发沉溺。
只是边塞的天也未将农家的鸡冻岔了嗓子,不知瞧见了哪儿的光亮,一声晨鸣后,四方鸡鸣不绝于耳。
鹤青不满睁眼,却是一愣,床前站着一双被布料包裹着的又长又直的腿,她暗道自己大意,竟然睡得旁人进屋也未察觉。
她悄悄伸手去枕头下摸刀,却见来人撩起衣摆,单膝往地上一跪,另一只手抬起想要拉她的手,却犹豫,最后扯住衣角。
鹤青手下一空,这才发现自己并未躺在床上,而是端端正正坐着,身后是太师椅椅背,只听他跪在自己面前说:
“我才是……的……”
鹤青皱眉,实在听不清,那淡红的唇一张一合,且还在说着。
“你……”她忍无可忍,一把掐住他的下巴。
“庆儿姑娘!”
鹤青猛地睁眼,门外阿时不依不挠地敲着门,“庆儿姑娘,起了吗?”
方才梦境霎时化为泡影,她缓神,清了清喉咙,扬声道:“起了。”
“那便好。”阿时笑道,“我给公子送了热水和早膳,姑娘的就放在门口,您赶紧些,莫要放凉了。”
“多谢。”
鹤青起身,她难得睡得这般沉,眼皮子还有些重,打开门,冷气一下子窜入门内让人打了个哆嗦。
门口木桶里的水冒着白气,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然是院中半个主子的存在,原来叫她“何庆”、“庆儿的”,纷纷在后头加了个姑娘。
莫不是叫魏从曳给带坏了?
她将水倒入盆中,正放入帕子暖手,门口又来了一人。
旁的人不能进曲别居,送衣裳的丫鬟进来也不能多看,门口打一趟便得离开。
“庆儿姑娘,这是你的衣裳,洗衣房那边都洗好了。”
“衣裳?”她怎不记得自己有让人洗过衣裳,“你是不是弄错……”
上前两步一看,还真不是别人冤枉她,那秋香色的衣裙和刺绣腰带,可不正是魏从曳亲手拿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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