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看到苏柔慎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一般眼睛一亮,拉着苏柔慎到内室说话,苏老夫人的意思是应下这门亲事苏鹤清听说了却不同意在路上常顺家的把话都说明白了。
林氏也没想到苏鹤清的态度会这么强硬面带惆怅的道:“鹤清他不肯,说应下此事就是把柔嘉往火坑里推,还说什么镇远侯的元配嫡妻过世不到一年尚在守制中却上门提亲分明是薄情寡义之人,万万不可托付。”
苏柔慎没想到苏鹤清会这样想不过清弟所说种种倒也是她正犹豫的地方她嫁到永平侯府两载深知这勋贵世家的门邸不是那么好进的林氏不知道这些是非,她也不好给她说只道:“鹤清说的这些不无道理那镇远侯爷性子狠戾,柔嘉嫁过去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她还以为祖母也会反对这件事的,上次承恩侯府的人上门提亲苏老夫人的态度可是十分的坚决,怎么这回竟答应的这样容易?
林氏一向听苏柔慎的话,何况长女长子都这样说了她又一想也觉得是有几分道理郁闷的道:“那这事可怎么办呢?”
林氏是个没心计的,苏陟又糊里糊涂没什么考量,苏柔慎觉得她还是得去见一见苏老夫人。从内室出来苏柔慎看到苏鹤清望着她的神色一凛,虽说苏鹤清并不是苏家的孩子,但她自幼看着清弟长大,知道他是个内敛的人,这样锋利的眼神她还是第一次瞧到,这才细打量了他一回。
当初小小的婴孩已经长成了清雅的公子,穿着一件青色直裰,蓝色的缘边绣着暗竹叶纹,衬得他唇红齿白,倒是比姑娘家生得还要俊美一些,心道这苏鹤清若真是个女子,只怕柔嘉的容貌也比不上他。
她笑着走上前道:“清弟,你随我去一趟安僖堂拜见祖母她老人家。”她总觉得苏鹤清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既然他们二人都不看好这门亲事,不如去老夫人跟前再商量商量。
苏柔慎自幼就聪慧,说话行事沉稳大方,年纪稍大一些就帮着林氏打理二房的产业,又管着东院上下的事,府上的人提起她无不称赞一句。苏鹤清也十分敬重这位长姐,点头道:“是。”
苏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就礼佛,后来苏老太爷过世,她一个人孤苦无寂搬到安僖堂来住,就在东耳房设了小佛堂。
苏柔慎和苏鹤清姐弟两个过来安僖堂的时候苏老夫人正跪在佛堂里念经,紫檀木雕镂佛龛里供着一尊玉雕菩萨的尊像,香案前面摆着时鲜水果佛手等供品,香炉里插着三炷线香,已经燃了一半了。
孙妈妈在门口候着,看到他们二人行了一礼,问道:“二小姐何时回来的,老太太刚才还念叨呢。”苏柔慎出嫁后很少回来椿树胡同,除了府上有什么大事才会把她请回来,这一次苏老夫人并没叫人带信去永平侯府,不过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林氏肯定会派人去说的。
孙妈妈也并没有多惊讶。
苏柔慎笑笑道:“也是刚回来,祖母在礼佛吗?”
孙妈妈就道:“老夫人正在小佛堂念经,二小姐和二公子先到西次间等一会吧。”
苏老夫人礼佛的时候不喜欢外人打扰,这点苏柔慎是知道的,琉璃把人带到西次间,沏了一壶西湖龙井并两样茶点放在高几上,又退了出去。
苏柔慎看了一眼苏鹤清,见他一脸正色的坐在圈椅上,脊背挺直,少年的身上已初见锋芒。虽然他们二人年纪相仿,但关系却不甚亲密,言谈也总是带着客气疏离,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如此,不过她瞧着苏鹤清倒是很喜欢柔嘉,那丫头总是唧唧喳喳的,一天到晚吵闹个不停,是有几分黏人罢了,的确招人喜欢,她倒也乐得瞧见弟弟妹妹感情好。
不过苏鹤清到底不是苏家的人,她听父亲和祖母说过他的身世,是青州府知府顾霖的外室所出,顾霖自幼家贫,依在浙江商贾谭家读书入仕,后来又入赘到谭家,那顾夫人是个悍妒之人,最是容不得顾霖有通房侍妾,何况那外室原本是个尼姑,更不为世道所容。
顾霖也是百般无奈才把孩子先抱到了育婴堂,原打算托付给苏陟一段时日再把婴孩接回去,谁想那谭家的丝绸生意却越做越大,之后更是跻身皇商的行列,谭老爷如今还在户部挂着侍郎的头衔。顾霖不敢说出私生子的事,苏鹤清也就一直在苏家养着,不过苏陟的本意还是想让他认祖归宗的。
不过这些话不是她能说的,苏柔慎就问起苏鹤清的功课:“我听父亲说梁先生夸你的学问愈发进益了,制艺也写得很好,还说你这次下场不成问题。”
苏鹤清十四岁就过了院试,极得顺天府知府杨大成的赞赏,苏柔慎在家时也看过他所做的文章,的确是字字珠玑。
这些话苏鹤清听得惯了,倒也没觉得什么,脸上的神情淡淡的。
苏柔慎倒很赞赏他这种不喜形于色的沉稳,嘱咐道:“我瞧你这阵子苦读人都瘦了不少,虽说乡试的日子一天天的近了,你也要保重自个的身子才是。”
苏鹤清应了一声,就见帘子被打了起来,孙妈妈扶着身穿沉香色暗寿字纹衣衫的苏老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苏柔慎连忙站起身来上前搀扶。
苏老夫人有些日子没有见到苏柔慎了,拉着她的手坐到炕上,聊了一会家常,又问过永平侯太夫人的好,嗔道:“你怎么也没把度哥儿带回来。”
苏柔慎听说了提亲的事之后就立即叫人套了马车,哪里能想到这儿,何况她是回来商量事的,把度哥儿带过来也不方便,就道:“我下回一定把度哥儿带过来见祖母。”话锋一转又道:“我听说徐太夫人请了成国公老夫人来咱们府上给柔嘉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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