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燕不明白发生了何事,自己为什么会变在这个样子,身在这个陌生诡异的地方。

但无论如何,眼前的境况显然不是倭寇可以制造出来的,倭寇或许可以将她虏来,也可以建造出一个诡异的屋子让她踏入,却无法一夜治愈她遍布全身要害的致命伤口、更无法让她年轻二十岁、恢复年轻时的容颜。

或许是她为大明征战半生,上苍怜她惜她、给了她来生?

秦良燕想起她死前遗憾、那个闭眼之间许下的心愿。

若有来生,愿能生活在一个和平宁静的朝代,相夫教子、夫妻和顺、生儿育女,繁衍生息。

现在,她是有夫君了,至于生儿育女……她才刚嫁过来,她的夫君,就已经摊上了人命官司了?

“我夫君,他人在何处?”

老头子瞪眼看着秦良燕,“什么夫君夫君的?你当你在看戏啊?我告诉你,既然嫁进了郑家,那就安分守己,我家也不会亏待你!”

秦良燕低头,“公公训得是。既入郑家门,终身郑家妇。但杀人偿命,此事可还有何人知晓?”

老头子被秦良燕文绉绉的话给懵住了,不过“杀人偿命、终身郑家妇”这几句还是听懂了。

他抬了抬眼皮子,“算了,你也别这么说话。利兵这孩子,是个机灵的,见机得早,马上就逃了。我就是怕他想家,突然回家来,让人撞个正着,那就麻烦大了。”

秦良燕默不作声。

“良燕,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就这么一个独苗苗,你要是见着他回来了,不许声张、不许跟外人通气!你要是敢不听话,我老头子饶不了你!”

秦良燕点点头,“我自然不会出卖夫君。”

秦良燕心里疑惑,自己为何会一大早跌倒在床边?或许,是一夜春宵后,“自己”要去报案、或是劝他投案,两人起了争执,夫君将她推倒在地后逃走了?

他犯下了人命案子,居然还要回来一夜春宵,可真是个不要命的好色之徒。

秦良燕感受着那丝丝隐痛,心思又转了转:或许是夫君犯下了人命案子,急着回来传宗接代,给他们郑家留个根。老头子都说了,他家只有这么一个独苗苗。

对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夫君,秦良燕没有任何感情,但身子的不适提醒着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除了他,她不可能再跟别人有什么亲密关系了。

尽管这人已经亡命天涯。

秦良燕不知当前律法如何,也不会随意劝人投案自首。依大明律法,别的案子投案也罢了,这种人命案子,投案就是自投罗网,就只有一个死字。

夫君犯案的原因她已了解,是她被人调戏,夫君愤而出手,不知轻重,失手打死人了。

秦良燕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老头子训无可训,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利兵这小子哪天会回来,总之你记着了,不管什么时候,见到他,就当做他从来没有回来过!”

秦良燕仍是点点头,一副非常听话的乖顺模样。

这时外头传来了叫声,“郑老头!郑老头!开门了,买酒!”

老头子眼神一亮,抬腿便往外走,一看秦良燕站着不动,便招呼道,“客人来了!快点出来卖酒!”

卖酒?

秦良燕环目四顾,这家人虽然家具简单,可房子却是好房子,那墙面十分光滑平整,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地面也是坚硬平滑,光溜溜地透着光。

造这屋子必定花了大价钱的,舍得盖这么好的房子,却没有花钱买侍候的丫环小厮,而是让她这个少夫人来干活?

卖酒?

秦良燕有些发愣地跟着老头子走到外头。

这屋子挺大,分成东西厢房,大门正被人捶得砰砰响。

郑老头走上前去,把大门打开,随着一片喧闹,几个穿着打扮和郑老头差不多的人走进来,身上皆是灰扑扑的粗布衣衫。

“老郑啊老郑,你和儿媳妇躲在屋子里做啥子这么久?”

“哎呀,果真是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郑老头啊,我说你儿子不在,这媳妇迟早要生外心,你不如替你儿子享享艳福算了,免得亏了那大几百的聘礼钱。”

秦良燕听着这话十分粗鄙,不由得秀眉微蹙,神色不善地瞪着那说话的蓝上衣瘦老头,她放在背后的手,握成了一把拳头。

如果秦良燕的亲兵看到她副表情,就知道她正在极力忍耐之中。

忍耐,是因为初来乍到,不清楚这里的律法如何。

这老头子比军中最瘦的瘦马还要瘦,肯定挨不住她一拳头。

郑老头已经失去了独生儿子,她做为郑家妇,少不得要忍辱负重,为老头子养老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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