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一看过来,她又飞快移开,小眼神胡乱飘忽,好似在说她又不是故意的。
许博清沉默地看着顶着一头乱糟糟发型呆坐在凳子上的白姝妤,该怎么说呢,虽不修边幅,可在微光下却格外鲜活。
浓密的长睫似碟翼般不停乱颤,嫣红的嘴唇抿了抿,无意露出嘴角旁的小小梨涡。
她还一手托着半边脸,轻轻掀起眼皮来偷看他。
刚巧目光与他相撞,她先是惊得垂下眼皮,随后仿佛自己失了面子,不服气地睁开漂亮的双眸,直直地瞪着他。
可气势正盛,却被肚子拖了后腿。
咕咕咕……
白姝妤脸上迅速晕开一层薄红,她双手捂着肚子,秀眉紧蹙,低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的小肚肚,真是响得太不是时候了,让她失了气势,丢了面子。
看她这般,许博清冷峻的脸上划过一丝笑意。
还是小女生心性。
任性、好逸恶劳、脾气也有点坏,但是也不是不能忍受。
毕竟,在这普遍重男轻女的环境下,她能被父母娇宠长大,什么好吃好用的都她优先,养成这等性子也情有可原,什么环境养什么人,只要不违法不犯罪,他没什么不能忍受的。
不过,以落水一事来将他绑上这件事着实让人恼火。
“你有关注国家时事吗?”
许博清的主动开口让白姝妤眼睛一亮,不管话题是不是她感兴趣的她都不在意,只想让刚才的窘迫快点过去,所以她很积极的脆生生回道:“没有。”
“……”许博清被她的回话一咽,默了一瞬,又斟酌说道:“依照这半年以来各类报刊的报道,以及原先严打的政策逐渐放松的缘故,我觉得不用几年,国家迟早会恢复原来的样貌,会大力招揽高端人才进行建设。”
白姝妤仰头看他的眼睛,愣了一会才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面对眼前这双湿漉漉又充满无辜的双眸,许博清瞬间移开了目光,接着又道:“所以我认为,无论是这些年大批下乡的知青,还是因各种原因停课的学生都将会有机会重新走出大山,重返大学为国家发展做贡献。”
许博清说完这句又看了看白姝妤疑惑不已的小脸,他有曾听别人说过,在这个大队里白姝妤是唯一上到初中就不想继续上学的人,对外的借口好像是高考取消,她继续上也没用,然后就回家每日吃吃喝喝玩玩睡睡。
上学,农村,又是女娃。
有哪家人会舍得出钱让女娃一直读书?
她还丝毫不知足,想不去就不去。
不过现在高考是极有可能恢复的,说不定她会动心也不一定。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重新拾起课本专心学习,迟早有一天会过上你想要过的日子。”
许博清失算了,谁知他话刚一落,就见白姝妤小手摸着下巴,回道:“我现在已经可以过上我想要过的日子了,要是你能听话一些,不要让我叫多几遍再做事就更好了。”
许博清:“……”
“对了。”白姝妤将手电筒随意搁到一旁,她支起身板,双手合起手心朝上,递在许博清面前说道:“你今后的钱和票都得全部交给我,我们队里,哦不,应该是说国情,结婚后都是老婆掌管家里大权的。”
许博清低眸看那粉嫩的掌心,旋即又抬头看白姝妤的脸。
“你知道我到底想说什么吗?”
“知道啊,想撇开我,没门!”白姝妤说完,严肃的小脸绷不住忽地笑了出来。
暖色的灯光下,双眼笑得弯弯,黑黝黝的眸子里亮若星辰。
许博清正对上她的眼,心头猛地一阵紧缩。
又见她身子往前倾,白嫩嫩的小脸凑向他,“你看我像笨蛋吗?”
许博清看着越来越近的小脸,喉咙微干:“像。”
白姝妤立即拉下脸,满不高兴的说:“你胡说!知道我为什么不继续上学吗?因为我害怕因我的存在让无数同学自惭形愧,无地自容,所以我才选择休学放他们一条生路。”
她话里虽然没有明说自己成绩怎么样,暗地里却是有那个意思,许博清也是听出来了。
他眉头微挑,“我怎么听说你是因为成绩每次年级垫底才……”
“呸!怎么可能?!”白姝妤激动得面若红霞,她一把抓住许博清的手腕,气不足架势却很足的说道:“谣言谣言,懂不懂?你好歹也是城里来的文化人,‘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这个道理你都不知道的吗?”
许博清了然的点点头,“你说的是,既然不能只听一方人员的话,那么你能拿出成绩单证明一下自己吗?”
白姝妤眼底划过一丝慌乱,但是很快她振作了起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直视许博清,“我也很想证明,可是我家太穷了……”
说到太穷……许博清上下打量了一番白姝妤。
水灵灵,白嫩嫩,面上胶原蛋白充足,头发也养得又黑又亮,说她是城里的娇娇女也是无人反对的。
“为了替常年上山捡干柴的侄子们减轻负担,我就把它当干柴烧了……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不信我?”
信。
怎么会不信。
他相信她是用来当干柴烧了,但绝对不是为了替侄子减轻负担才那样做的。
比起减轻负担这个借口,恼羞成怒还更有说服力。
看到许博清点头,白姝妤偷偷松了口气,“好了好了,不说这个让人难过的话题,反正我现在都苦尽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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