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颇为嫌弃地“啧”了一声:“两个醉鬼。”

他道,“我说苍枕寒,昨日里你用我诓骗阿鸢的账我都还没跟你算呢,今日说好来找阿鸢只是为了看她下山历练有没有受伤,结果一来就看见了这俩醉鬼,你老实说,你让我来看伤是假,想让我和你一起照顾这两个醉鬼才是真吧?”

苍栩,表字枕寒。

苍栩本是蹙眉看着凤鸢和云况,可闻声,还没等他回答,谢无妄却是又道:“我告诉你,苍枕寒,你要是不告诉我你昨日为什么诓骗阿鸢,今日想我照顾这俩醉鬼,门儿都没有。”

说话间,他随手勾起了一坛酒,就坐到了凤鸢身边,“来来来,小阿鸢,别睡了,我们继续喝酒呀。”

凤鸢本是醉得要睡着了,但是听见声音,以为是云况又要跟她喝酒,下意识地就凑过去:“二师兄,我们喝!”

闻言,谢无妄就笑开了:“喝喝喝!谁不喝谁就是狗!”

这还是他跟凤鸢学的。

“好!我一定不当狗!”凤鸢一口答应,只是她本来就喝得醉醺醺的,猛然一转头,完全稳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直接就要栽倒下去。

谢无妄抬手就要扶住凤鸢,然而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凤鸢整个人直接栽倒进了苍栩怀里,柔软的脸侧擦过苍栩掩藏得几不可见的喉结,带着酒意的温热呼吸就喷洒在他颈侧。

有那么一瞬间,苍栩僵硬着身体,却又下意识地收紧了揽着怀中人腰身的手,可下一刻,她的头轻靠在他肩侧时,他又像是猛然清醒过来,慌乱地就要推开怀里的人。

只是才稍稍推开了些许,凤鸢便又被谢无妄直接推入了他怀里。

方才凤鸢本只是斜斜倚靠在他肩侧,可被谢无妄这一推,直接整个人就完全落入了他怀里,他能完全感受到怀里的柔软,身体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彻底僵住的。

谢无妄看着一向如清风孤月的苍栩手足无措,饶有兴致地笑了一声:“你怎么就这么没良心呢,阿鸢都醉了,额头都被你撞青了,你不给阿鸢揉就罢了,竟然还想把阿鸢推开。”

虽然怀里的凤鸢没有喊疼,可苍栩却是在谢无妄开口的同时,本能地就低下头去看凤鸢。

见状,谢无妄笑得更深:“让我猜猜,你昨日里骗阿鸢来找我是做什么。”

他为睡在一旁的云况盖了一件衣衫后,便斜靠在一侧的巨石上,寒夜霜重,他饮下一口清酒,才觉腹中暧了不少,“我听闻昨日你和阿鸢上藏云阁时,三师叔也在,你知道阿鸢想避开三师叔,所以才故意支开了她,是也不是?”

苍栩虚扶住凤鸢,替她揉着额头的手微微一顿,“师兄想岔了,我是记错了,所以才误唤了阿鸢去寻你。”

谢无妄不置可否:“我看醉得不清的不是阿鸢和进之,而是你!”

“进之是个蠢的,明知道见不到吱吱,却还拉着阿鸢来这里喝酒。”他举目远望,那高浮着的殿台楼阁灯火通明,那便是慕南枝被关押着的清规殿,浮云崖是整个玄天宗里,最能看清清规殿,又离清规殿最近的一座山峰。

须臾,他又转了目光,看向还抱着空酒坛子的凤鸢,“阿鸢也是个蠢笨的,分明喝不了什么酒,还敢跑来和进之喝酒,也不怕把自己喝死了。”

“可即使他俩都是个蠢的,你瞧着聪慧,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谢无妄话锋一转,目光如箭射向苍栩,“苍枕寒,你真的蠢的可以!”

浮云崖不知何时起风了。

风大霜重。

谢无妄的声音便回荡在霜风里。

可即便是在晦暗如墨的夜色里,寒风拂起凤鸢的衣衫时,那月白的衣衫依旧白得晃眼,恍如照亮了一方天地。

修士本不惧寒,苍栩却还是在风起时看了片刻凤鸢的脸色,“枕寒的确愚顿,只是夜深了,还望师兄先为阿鸢探伤。”

谢无妄见得苍栩已是在扶正凤鸢身体之后便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冷,饶是他骂他蠢,也面不改色,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夹杂在狂乱的风里,分不清是嘲讽还是畅快开怀。

苍栩任由谢无妄笑够了,又道:“便有劳师兄了。”

谢无妄止住了笑声,伸手探向凤鸢的手臂。

片刻后,他蹙眉松开了手。

苍栩心沉了下去:“阿鸢伤势很严重?”

她昨日里说自己没受伤,果真是骗他的?

所以他昨日夜里去寻她,她早早便歇下了,是因为身上的伤吗?

谢无妄面上的笑意消散无踪,眉心紧锁:“阿鸢中毒了。”

谢无妄此前从未骗过苍栩,苍栩不疑有他:“中毒?”

怎么会中毒?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苍栩亦微微蹙眉,“什么毒?师兄可知要如何才能解毒?”

谢无妄沉思了片刻,面色越发凝重:“是魔域的毒,解毒需要介魄草。”

介魄草是一种魔草,只生长在无涧魔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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