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涧魔域地处玄阴之地,曾有无数魔修于此地寂灭,若是仙门修士前往,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寂灭的魔修残魂所伤,唤起心魔,轻则重伤,重则入魔。
难怪阿鸢不肯告诉他她受伤了。
苍栩道:“劳烦师兄照顾阿鸢和二师兄一夜,我这就去无涧魔域,明日一早便回来。”
说罢,他把凤鸢扶着躺下便要转身离开。
谢无妄看着苍栩没有片刻迟疑的模样,问道:“你便不怕寂灭的残魂唤起你的心魔吗?”
他道,“你如今虽是道心稳固了,可你到底有没有心魔,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你为了阿鸢暂时的修为停滞不前,就要赌上自己入魔的可能?”
“多谢师兄提醒,但我许是会受伤,却绝不会入魔。”苍栩唤出却邪剑,“今晚便有劳师兄了。”
眼见着苍栩便要离开,谢无妄却突然大笑起来:“苍枕寒,你为了阿鸢的伤,情愿以身涉险,你还想骗你自己对阿鸢只是师兄妹之间的情谊吗?”
苍栩的声音穿过寂寂长风传来:“阿鸢是我的师妹,我身为她的师兄,自当护着她。”
“吱吱也是你师妹,怎么不见得你这般护着吱吱?你看看你二师兄,你若是护着吱吱,难道不该是和你二师兄一样吗?”谢无妄还是笑。
苍栩坦然地道:“我看着阿鸢长大,她自幼就黏我,我也不过是个世俗之人,自然是有私心的。”
闻言,谢无妄顿时笑得更大声:“好一个不一样!能让清正守礼如苍枕寒说出一句有私心、不一样,倒也不罔我今日来这一遭。”
苍栩却不再答,只是御剑便要离开,谢无妄却是猖狂地笑起来,叫住了他:“既然我逼你你都不肯承认,无涧魔域你也不必去了。”
“阿鸢没受伤。”谢无妄突然道。
苍栩骤然顿住。
谢无妄看着苍栩,认真地道:“阿鸢除了喝醉了点,其余的,好得很。”他又饮下一口酒,毫不留情地嘲笑,“罔你清醒聪明一世,却被我三言两语轻易蒙骗。”
“未曾受伤?”苍栩却仿佛没见着谢无妄的嘲笑般,只止住了那片刻的愣怔,收了剑,面色是一如既往的清冷,“阿鸢真的未曾受伤?”
“你觉得阿鸢若是真的受伤,我会让你这样有心魔的人冒险去无涧魔域,而不是我自己去?”谢无妄反问苍栩。
苍栩握着却邪剑的手用力地收紧。
谢无妄看起来颇为无奈地道:“枕寒啊,这真不能怪我,我就跟你开了个玩笑而已,谁让你私心里这般紧张阿鸢,就被我骗过去了呢。”
他像是故意一般,在“私心”二字上狠狠地咬了一下。
苍栩没否认,只是看了一眼已是睡着的云况,转身便抱起凤鸢:“我的确有私心,所以今日我便先带阿鸢回去,二师兄就有劳师兄了。”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谢无妄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冲着苍栩的背影骂道:“苍枕寒,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可是大半夜的把我拖来浮云崖,又把一个醉鬼扔给我就跑了!我没你这种没良心的师弟!你果然不是让我来看伤,而是让我来照顾醉鬼的!下次我再帮你我就是狗!”
“师兄言重了,枕寒如何敢让师兄当狗,只是我有私心,也的确照顾不过来二师兄。”苍栩只是清清淡淡地道。
“好你个苍枕寒!”谢无妄正想继续骂苍栩,可看着苍栩小心翼翼护着凤鸢,却又克制着自己不过分靠近的模样,他不由得又张狂地笑起来,“好,我照顾进之。”
“既然阿鸢醒着你不肯靠近她,那她醉了,你便好好地、私心地照顾她吧,只是你要知道这世间修士纵是有排山倒海之能,却无一人能使发生过的世间事逆流,所以若是有朝一日,你别后悔,千万别后悔如今自己不肯承认的心意。”他如是道。
谢无妄的声音很轻,却仿佛混在风里,交织在夜色里。
不知是忽而飘落了雨,还是凤鸢抱在怀里那一坛酒根本没喝完,一滴冰凉轻轻落在苍栩抱着凤鸢的手背。
苍栩觉着手背上忽而滚烫,那滚烫像是燎原的火,在冰寒的风里却肆意灼烧蔓延。
怀里的少女还安静的睡着,没了白日里令他头痛不已的跳脱,她安静乖巧得不像话,可无论是安静,抑或是顽劣,都是她。
他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
可最终他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凤鸢离开了浮云崖。
浮云崖的风越来越大。
谢无妄望着苍栩和凤鸢交织在一起的衣衫,还是笑,只是笑得无声。
他在笑什么?
他笑苍栩蠢到分明爱得不可自拔,却还要拼命克制自己!
他笑苍栩这一生踏过刀山火海,见过深渊魔障,还能依旧清醒清正,却最终也没能逃过人世间这情之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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