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之后的三四月,梅雨如期而至,既不提早,也不延后,就在合适的时候到来了。整个南方这片广阔的大地上,在这片无垠的天空下,这片永远都是植被茂盛而翠绿的大地上,在这片巨大的城市里,以及城市的边缘,天地之间,每一天,厚重的浓雾弥漫着所有的一切。时而连续几天连绵不绝的细雨,时而几天连绵不绝的小雨,时而是夹着雨丝的浓浓大雾。看不见天空的云层,看不到蓝色的天空,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灰色的云雾覆盖的头顶,只有在浓雾中闪烁的楼宇的彩灯时隐时现。所有的汽车都打开行驶车灯和雾灯,所有的行人都随时拿着雨伞或者打着雨伞,所有的街道,高架路,快速路,高速路,都淅淅沥沥,都湿透了,没有一分钟干过。树木茂盛的行人道上,积满了沾满雨水的青的黄的树叶。万事万物都浸透在无穷无尽的潮湿的空气之中。

房间里照样无法躲避这种大自然的威力。每一间房屋里的墙壁上也异常潮湿,特别是根本不吸水的贴满瓷砖的厨房的墙壁上,水珠顺着光滑的墙壁一滴一滴的流淌在地板上。房间里也无法抵御空气中弥漫的高湿度的水汽,水珠凝结在客厅的瓷砖地板上,干净的鞋子在上面走过,地板上立即映出清晰的脚印,反复走过几次,地板也就污脏了。地板拖过之后,地板愈加潮湿,地板愈加污脏了。楼道的瓷砖上同样积满了水汽,潮气浸透尘土,来来往往的人走过,楼梯上愈加污脏了。衣服,特别是洗过的衣服,常常会挂上三五天,也都是湿润的。所有的家庭被这种湿润的空气笼罩着,包围着,浸透着。所有的人,都在这种湿润的空气中生活着。桓风的家也是如此,桓风全家人也是如此的生活。

三月二十八日,周日,是一个吉祥的日子。按照桓风和荆凤的商量,同样也征询了双方父母的意见,桓风和荆凤在他身份证地址所在街区的民政局领取了结婚证。那一天,和前一天一样,上午,细雨绵绵,两人坐了好几站公交站,走了好几条街区,才到民政局。

民政局像任何一个重要单位一样,有着它惯有的特点。办公室在社区的一座社区办公楼里。楼上楼下都明朗而干净,像任重要办公室楼一样。因为人来人往,因为潮湿,地板也同样污脏,但是没有那么严重。显然,在这个社区每天需要登记结婚的人并不像菜市场那样人多。大约三四对登记结婚的年轻人坐在一间房屋里观看婚前录像。每对年轻人的脸上都露出同样的表情,他们并不害羞,也不激动,像看待任何一件普通的事情一样。看上去,他们并不明白结婚这件事情究竟在他们的人生中意味着什么。一是带着好奇,二是跟随周围人的意见和生活,因而他们结婚了。

桓风和荆凤也并无特别的感觉。他们像他们一样,只是更加虔诚和神圣一些,一起看了录像,一起宣读了誓言之后,脸上露出一贯表情的那个办事员,一个中年妇女,在贴有两个人相片的两个结婚证本子上,用一个压钢印的器具压上明显的钢印之后,就把两个本子递给了他们。然后就办下一对。桓风和荆凤各人拿着本人翻看了一眼,共同微微一笑,一起放在桓风的衣兜里,两人手拉手离开了民政局,一起回到了家赶上吃午饭。

桓风的爸妈高兴得不行,早早的就去菜市场挑选了新鲜的各种食材。他们要好好庆祝儿子和媳妇领结婚证的这一天。整个上午都在忙着准备着十到十二道菜,比过年还喜庆。毫无疑问,这也是最该喜庆的日子。在桓风和荆风刚回到家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满丰盛的午餐。一对年轻人,两个家庭,两代人,四个人,就是这次午餐的所有人员,有说有笑的,欢喜的,喜庆的,就这样庆祝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席间只是喝了少许的酒,吃菜为主。经过大家的商议,决定在四月九日,在明珠酒家办酒席,宴请双方的父母,双方的亲戚朋友,以及桓风和荆凤自己要好的朋友。午餐,饭后的下午,以及晚上,经过几个小时的商量,核定,最终决定邀请哪些人参加他们的简易酒宴。合计下来,总人数大约十七八人有些人不确定。在四月九日到来前,陆陆续续,电话都陆续通知到了,并没有发请帖。

不发请帖,在桓风看来,这虽然是一个正式的婚宴,但是其实只不过是要两方的亲戚朋友,一起吃顿简单的饭,算是一个正式的宣告。此外,并无什么特别。似乎,在众多人的眼里的神圣的婚宴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正式宣告而已,无需也不必要去过度的宣扬和大庆。他心里是这样计划的,也正按照这个方向在准备。荆凤并不反对他的意见。她也认为,婚宴自然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但是自领证开始,就意味着她和他已经组成了一个家庭,一个社会单位,结束了过去的单身生活方式,现在就是两个人生活了,并且将来还有自己的宝宝,组成一个大家庭。生活的本身才是最重要的。显然,婚宴,确实是一个宣告的仪式而已,并无实质的内容。既然如此,那也真的是不过在一起吃一餐饭而已。双方的父母也都同意婚事简办。于是,最后的决定是,不穿婚纱,不用伴郎伴娘,也不用主持婚宴,真正纯粹的吃一餐饭。最后,同样不收大家的彩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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