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不知道究竟是她疯了还是裴郁卿疯了。

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不再僵持下去,她看着他眸华深情地认真道,“如见青山,死生契阔。”

“这是臣的诺言,不是殿下的。”

裴郁卿不好打发,非让她许诺什么,颇有伉俪情深的错觉。

秦书生出几分无奈,推了推他胸膛,“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说话。”

“就这么说。”

他拧起来也是油盐不进的性子。

罢了,年轻人,不和他计较这份执着。

秦书微微叹了口气,裴郁卿看着她粉嫩的小脸上秀眉蹙起几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老成。

她语气迁就宠溺,“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我夫妻一日,定忠此缘,不朝三暮四、水性杨花。”

她知他要的不过是一个负责的许诺,于是认真说给他听。

可在裴郁卿听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这话虽诚恳变扭,通俗了些,却也的确是一言承诺。他眸色幽深几许,终于放开她。

秦书退了两步离他远一些,总算平复心境。

她捏了捏自己有些被打湿的衣袖,悠然地望向他,“裴大人,那本公主就先行回府了。”

裴郁卿回眸,还未开口便被她抬了抬下巴轻飘飘收了回去,“大人不用送了,七日后,抬着花轿来迎本宫罢。”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步伐轻快,连背影发尾都俏丽掠影。裴郁卿没看见她侧身时弯起的唇角,满目只有她的身影。

七日后。

成亲的日子,竟是这么久之后吗。

*

东宫正殿,满地狼藉。

太子纳兰楮性情阴敛,难得表露情绪。

此番麾下股肱之臣受创,这口气委实难咽,裴上卿拜位后,他便接连中挫,天降死敌。

他最厌恶的制衡,最终还是被陛下用在了他身上。

“太子殿下息怒。”镇襄候开口道,“如今陈大人之子陈启已被收押,此事后续的处理,意味着能否保住这两位老臣。还望殿下冷静三思。”

纳兰楮生的一副好皮囊,他性情如人,眉眼深不可测,睑下眸底是郁沉的幽黑。

他踹开了脚边碍眼的碎裂瓷瓶,望着殿外亮白的天色,缓缓开口道,“侯爷觉得,该如何处理。”

镇襄候踱步漫行,落霜的鬓发并未增添他一丝垂暮之态,反而徒生沉淀的英厉,眸如暗夜的鹰目。

“尚书大人和陈大人追随殿下多年,按理来说自是一个都少不得。不过,吏部之位举足轻重,殿下必须牢牢掌握在手上。”

纳兰楮看向他,斟酌思量,“侯爷之意,是要孤弃了陈大人?”

“正是。”

谢泊淮坚定道,“殿下,此次,必要折损一枚棋。三法司里,唯大理寺这一关难过,秦关此人从不党附,实则是陛下的一把暗剑。若没有他,即可保陈公子性命,亦可为尚书大人还一个公道。”

届时即便陈大人因教子无方被贬了职位,依旧是太子手下。感念殿下护陈家之后,也定当忠心不二。

“侯爷言之有理。”

纳兰楮拂袖在卧榻坐下,语气疲惫,“只要吏部在手,陈大人,折就折了罢。”

无论如何,都只能尽量不与秦大人交锋。为了一个陈大人得罪秦关,不值当。

谢泊淮微微颔首,嗓音决绝,“殿下,那么陈涂......”

太子殿下仰躺至卧榻之上,长腿搭着一旁的案几,半晌,叹息道,“斩草除根罢。”

“是。”

被弃的棋子,留着又有何用呢。

此间,殿外走进一妙曼女子,顾盼生辉。

镇襄候深看了一眼那美人,揖礼退了两步,“殿下,臣告退。”

“嗯。”

纳兰楮阖着眼眸,喉间漫出一声低应。

寒怜朝镇襄候微微施礼,待侯爷离开后,方才望了一眼满地狼藉,绕过可行之地,走到了卧榻侧,顺势委身伏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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