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程的飞机上盛子煜发现姜蝶的情绪莫名其妙地很低落。
具体体现在,之前可能还会回自己一两句,这次干脆一句都没回。戴着眼罩也不知道睡着没有空姐端来的餐食也没有吃。
这实在太罕见,和她认识这么久,就没怎么见过有饭端到她跟前她却不吃的情况。
他试探地伸出手戳了戳姜蝶的胳膊。
“不饿吗?”
她毫无反应。
盛子煜悻悻地缩回手,戴上耳机继续看电影。
后半段的航程并不太平遇到强烈气流颠簸,主办方抠门,买的是经济舱,这会儿又晃又挤。
盛子煜感觉自己有点晕机电影也没心思看下去,干脆把耳机一摘,闭上眼深呼吸。
身体像一卷弹簧,被气压摁在椅子上来回揉捏实在不好受。他掀开一只眼皮,有点羡慕姜蝶一动不动的姿势睡着了真是好,不用体会这操蛋的气流。
结果下一秒姜蝶诈尸似的弹起身把眼罩一摘,底下的一张脸白得可怕。
她鼓动脸颊那姿势盛子煜非常熟悉。
人喝酒喝大的时候想吐通常都是这个姿势。
“我靠!你等等等”
他伸手连忙去抠椅背上的呕吐袋,该死,怎么没有?!
姜蝶已经等不到他有所反应,喉咙一滚,低下头哐哐哐,伴随着猛烈的气流,一泻千里。
这下轮到盛子煜脸色惨白。
姜蝶到现在才确认自己真是不适合交通工具的体质。
当时去拜县,上个山路只有她吐得混天黑地,她以为只是太绕的原因。现在这架飞机,虽然大家好像都脸色不太好,但绷不住吐出来的只有她一人。
姜蝶感到分外不好意思,尤其还吐脏了盛子煜的衣服。
他衣服都在托运的行李箱里,里面也都是穿过的脏衣服,不方便再换。两人兵分两路,姜蝶一下飞机就冲去即将闭店的机场衣服店里随便挑件让他换。盛子煜则躲到了卫生间把呕吐物冲掉。
姜蝶提着新衣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在卫生间外探头探脑:“在里面吗?我买回来了。你出来拿啊。”
“我在。”随即传来盛子煜的声音。“外面没人了吧?”
“没了啊,怎么了?”
同一班航班的人都已经离开抵达口了,深夜的机场走廊空无一人。
“那正好,里面也没人了。”他语气一顿,“其实我裤子都脱了,你直接放进来吧!”
这段对话听着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他刚喊完
有人一脸诡异地从女卫生间出来,和姜蝶四目相对。
“”
“”
草,一种植物。
姜蝶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只不过是路人而已。她这三天电话被姜雪梅打爆,心里只想着一会儿该怎么面对她的狂风暴雨。
结果回到家,出乎意料的,姜雪梅非常平静。
“吃过饭了没?”
姜蝶一愣:“嗯,飞机上吃过了。”
她坐在沙发上打毛线,头也不抬地问:“这三天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姜蝶语气轻松,“我不是和你说过嘛,不会有什么事。根本没可能见到。就算见到也是两个陌生人,谁能认得出谁。”
“不管怎么样,下次别再随便去了。”姜雪梅斩钉截铁,“晦气。”
姜蝶连声应下,姜雪梅拍着沙发让她坐过去,拿着正在打的毛衣往她身上比划。
她每年都会织一件样式差不多的毛衣,颜色也都不是时下流行的新色,尤其是以她的专业审美眼光来说根本就是灾难。
但姜蝶没法儿挑剔,因为她知道这些毛衣,并不算织给她的。
姜雪梅收回比划的手,自言自语道:“我看看,这个长度应该够了。”
“那我到时候等着穿啦。”姜蝶熟练地绽出一抹期待的笑,“毕竟买再多新衣都比不上妈亲手织的。”
接连几天学校都没课,姜蝶又恢复到之前闭门不出的生活,继续在录剪视频、做衣服和微缩模型三者之间反复横跳。尤其是微缩模型,她做得磕磕碰碰,但也即将完工。
而中间短暂的空隙,她用来想念蒋阎。
自从音乐节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聊天更是屈指可数。
她遏制住自己总是想要找他聊天的欲望,用翻他的朋友圈来代替。但是他的朋友圈依旧那么无聊,没有任何私人动态分享,只是转发一些学校的规章活动。除此之外,ns也没有更新。
久而久之,她的手机搜索记录被各种无聊的问题塞满。
“怎么扒一个人的微博账号?”
“该怎么下手才能套路摩羯男?”
“男生如果喜欢一个人一定会主动吗?”
但好在,难捱的时光很快过去。
手机里的提醒事项里弹出今天十二月二十四,平安夜。
而这一天,是学生会惯例聚餐的日子。
是夜,“初恋”居酒屋内。
之所以聚餐又定在这家店,是因为蒋阎上次来时说,这家店内的刺身切得特别到位,每一块的大小都正正好。因此提议时,饶以蓝便说再来这家。
她特意早到了十分钟,经过上次聚餐的经验,她知道蒋阎通常也会早到。
果然,她到时,蒋阎已经入座,翻看着菜单帮众人点菜。居酒屋里的榻榻米铺了地暖,非常温暖,她脱掉外套,露出里身小香风的套裙。今夜特意没有穿打底的连裤袜,套裙下就是裸露的腿。
只可惜某人的视线依然盘踞在菜单上。
饶以蓝对自己今天的装扮还是挺有自信的,只要他抬起眼
然而,蒋阎的视线始终盘踞在菜单上。仿佛她的腿还比不上一只蟹脚。
有眼无珠。
其他人也陆续到场,饶以蓝的对面被一个姑娘坐下,她瞥了一眼,记得这人是大一的师妹,好像叫什么孟舒雅,之前和姜蝶还有盛子煜的狗血三角恋闹得沸沸扬扬,所以饶以蓝有点印象。
只要不对蒋阎出手,她就无所谓,因此不甚在意地收回目光。
但这桌的丁弘一看到孟舒雅就来劲了,挪近两个位置,揶揄道:“你怎么没和盛子煜一起过来呢?”
孟舒雅换了个发色的大波浪,斜睨了他一眼,笑道:“怎么?这么关心我,是要排队追我?”
丁弘被噎了一下,干笑道:“我哪敢追姑奶奶您。”
“要追也不是不行啊。”
“我靠,原来你们真的分手了啊”丁弘啧啧称奇,“那看来那个离谱的传言也是真的了!”
他神神秘秘的一番话,让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看向他,除了依旧还在低头翻菜单的蒋阎。
“真假不保证啊,我从我朋友那儿听来的。”丁弘特别享受众人期盼的目光,故意拖长语调,“之前盛子煜和姜蝶不是一起去参加红人节了嘛,我朋友一认识的人和他们一班飞机回来的。那班飞机很晃,她就晕机了,憋了一路下飞机后在厕所吐了好久。结果出来的时候,你猜她听到看到了什么?”
“什么什么”
“我靠你便秘呢赶紧的!”
孟舒雅也吊起眼睛。
丁弘趁着当事人都还没到,慷慨激昂地添油加醋:“外面站着一脸娇羞的姜蝶。盛子煜那小子特猴急地喊我裤子都脱了,里面没人,你赶紧进来。”
“我靠”
“真的假的?”
“骗人的吧”
丁弘哧声:“我造谣有拿嘛?人姑娘亲耳亲眼见证的!”
“真玩这么野啊?!我都还只在酒吧厕所试过呢”
“所以他们俩这么快旧情复燃啦?”
孟舒雅听后嗤笑一声,脸色却明显拉下来。
饶以蓝跟着皱眉:“好恶心。”
原本有些冷清的场面因为这个八卦而盘活,又因为蒋阎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冷却。
他环视了一圈场内,冷声道:“丁弘,还记得你上次保证的什么?”
“老大,你说不准私下拉微信聊八卦,我牢牢记着。”他委屈,“所以我改正大光明地聊了!”
“可以。”蒋阎笑了下,“那今天你买单吧。”
丁弘立刻一声不吭地起身滚到了离蒋阎最远的那桌。
饶以蓝挪动身体给丁弘让出走道的空间时,桌下的腿意外碰到了什么。
好像是蒋阎的腿。
心头猛地一跳,在饶以蓝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不着痕迹地将腿往里并了一寸。
她一愣,脸色难看下来。不太爽地对着蒋阎出声:“我要喝酒,你有点酒吗。”
蒋阎这才看了她一眼,客客气气地:“你要喝哪种酒?”
看着他的脸,听着他的声音,饶以蓝刚才一下窜上来的委屈和恼怒都落潮,她别别扭扭地回答:“随便。”
他继续翻看菜单:“没有随便这种酒。”
“”饶以蓝气道,“那我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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