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百户这个人有自己的准则,他虽然极为讨厌王柳,但张破虏询问王柳来历,他却一问三不知,丝毫不做透露。

但他倒是将自己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下,他本来是鞍山驿的把总,但此地军务改革,他忽然就被降职成了百户,还被并入了五军都督府一系,更受新上任的千户王明打压,将之从庄河堡驻守调动为巡回值守。

也就是说,他今天在庄河打两天酱油,明天在城山镇打几天醋,后天去徐岭镇绣几天花,正儿八经的军务,根本没他的份。

今天,恰好是他来此地的第一天!

林百户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履历,试探地问道:“敢问公子何人,为何对军务如此熟悉?”

张破虏晓得,他这一身打扮,要说他是某个勋贵公子肯定没人信,兼他也不愿透露自己底细,脑袋动了一下,就编了个故事,道:“我看林兄气质非凡,乃是信人,小弟要是透露了来历,你可莫说出去。”

林百户一愣,他虽然对张破虏有些好奇,但张破虏如此年轻,他只以为是某个富家公子带了仆人保镖游玩,至于张破虏懂些手势,这年头卫所和士绅不分家,为了在外方便行事,谁都懂得几手,毫不出奇。

按照往昔惯例,要么是张破虏懂几手,要么是他的仆人懂几手,遇上官面的麻烦,总有人会主动报备,以免大水冲了龙王庙。

但张破虏神神秘秘,引动了林百户的好奇心。

林百户也有些心机,不愿意勉强张破虏,道:“林绪绝对能担保不泄露公子机密,若是公子不方便,不说也无妨。”

张破虏微微一笑,伸手就掏了个铜制腰牌出来,只见腰牌上面龙飞凤舞,赫然“锦衣卫”三个大字,背面镌刻有“出京制用,右千户所百户”。

只是瞄了一眼,以林百户的眼光和经历,就确认了这块铜制腰牌真的不能再真。

因为,他之前乃是把总,和五军都督府下辖的千户同级别,自然有收集一应军事情报的权限,和锦衣卫打过无数次交道。

他知道,若是普通的锦衣卫,隶属于探查、暗查、卧底,受京师直管的锦衣卫,腰牌上多半会镌刻“锦衣亲军”,另外一面百户以上官职会刻有名字。

张破虏拿出的这一种,属于外放某地,于外地一直任职的,才是这种腰牌。

林百户心头升腾起一个想法,忽而不可遏制地问:“是下官的密奏,走到了陛下案几上了么?”

轮到张破虏一愣,立即明白林绪这是误会了什么,但张破虏何等狡猾,只是微微一笑,道:“事关机密,还请林将军慎言!”

林百户是真的误会了,他算是抚顺关以南,锦州、辽中、鞍山驿、大东区的一把好手,乃是凭着军功实打实升至把总的军官。

他没有背景,也没关系网去玩疏通的游戏!

但前不久,辽东南部忽然大型人事变动,金州卫所降级,鞍山驿卫所升级,抚顺轮换边防,还多了个丹东卫所,他也受此影响,竟然被人从实权把总,一撸向下,到了偏远之地当了个劳什子百户。

差一点,这厮就要把印信一扔……可是,这年头当兵的乃是世袭,一个兵户制度难死了无数人,他林绪毫无背景,除了占山为王之外,只能听人使唤。

他也因此情绪不佳,和新上任的千户王明吵了两句,就被王明当臭鞋一样,扔去了权力中枢之外。

这也是王明之弟今天对他呼来喝去,他就是不给面子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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