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朱棉棉把碗洗好,又洗了一根胡萝卜,刮了皮。放到榨汁机里榨成汁,最后还加了两勺蜂蜜,先倒进小碗里尝了尝,觉得味道不错,这才端出去。
唐岳正坐在客厅里听收音。
“唐总,来点饭后甜品吧,”她把盛着胡萝卜汁的杯子放到他手上。
他闻了闻,随后皱眉:“棉棉,饭后甜品一般是指水果、蛋糕、点心,或者珍珠银耳,你这个胡萝卜汁是药,下次请说你该吃药了!”
朱棉棉吐了吐舌头:“恩。唐总,你该吃药了。”
唐岳很不开心地喝了一口。本来是最讨厌的胡萝卜,可是喝着喝着,竟也觉得味道不错了。
这让唐岳想起了小时候他非常抗拒吃羊肉,觉得羊肉味太臊,他妈妈就总是买羊肉,还放在微波炉里烤得香喷喷的,故意在他面前吃得很香,说羊肉是最好吃的肉。后来他忍不住尝了一串,刚始觉得味道勉强能接受,后来就忍不住喜欢上吃羊肉了。
而现在这个胡萝卜汁,虽然开始有一股泥草的味道。但是喝多几次后,他也能尝出一点甘甜了。
喝完,他想把杯子递给朱棉棉。他觉得朱棉棉肯定是像以前一样看着他喝完的,所以她会看到他把杯子递给她。
感觉杯子碰到她的手了,他便放手,谁知杯子却突然“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朱棉棉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一看,杯子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了。
“你怎么把杯子放我胳膊上就放手了?”朱棉棉说。
“你怎么不接着?”
“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喝完?”
她居然顶嘴了,这让唐岳觉得很不爽,她平时不都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吗?
“你怎么不看着?”他问。
“我干嘛一直看着你喝?”
“还跟上司顶嘴?赶紧把玻璃渣子收一收,不然等会要有冒失鬼踩到了。”
冒失鬼?她在他眼里怎么成了冒失鬼了?
但她不再顶嘴了,蹲下身子就去捡那玻璃碎片。
可能是蹲下去的时候身子太用力,她的手指一下子便接触到玻璃碎片了。恰好那片玻璃碎片是很尖的,竟一下子就将她的手指刺破了。
“哎哟,”她叫了一声,看着手指尖那里已经渗出了一滴血。
“怎么了?”唐岳的语气是关切的。
“刺到手指了,”她说。
“看吧,说你是冒失鬼还不承认?刺到哪根手指了?”
“你又看不见,”她说。
可他还是把她的手指抓过来,并且吹了吹,接着像哄小孩似的:“好了,这样就不痛了。”
朱棉棉怔了怔。
他们两人的相处方式似乎又回到了范景行没回来的时候,比主仆关系要亲密一些,比情侣的关系要疏远一些,她以他为中心,视他为偶像,他则视她小透明,偶尔聊一会儿天,说一两句笑。
但她现在害怕这样的关系。
害怕他对自己好,不然,她到时会舍不得离开。
他还在吹她的手,问:“还疼不疼?”
这时,身后传来一把极好听的声音:“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朱棉棉转身头,看到站在门口处一脸惊慌失措的范景行。
朱棉棉赶紧把手指抽从唐岳大掌里抽出,并且想站起来解释:“范小姐,你不要误会,我们”
范景行没有理会朱棉棉,而是直接跑到唐岳面前,都急得要哭了:“阿岳,为什么朱秘书会在你家?为什么你们家里只有你们两个人?你家以前不是很多保姆的吗?那些保姆呢?”
“景行,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相对范景行的紧张,唐岳显得很淡定。或许,他想给自己赢一个缓冲的时间。
“好,第一个问题,朱秘书到底是你什么人?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你们两个的关系不简单?”
朱棉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断地想着怎么帮唐岳去圆这个谎,说临时保姆吧,那范景行一定会问为什么原来那么多保姆,现在要请一个临时的?说钟点工?似乎都不行。
就在朱棉棉苦思冥想的时候,却听到唐岳说:“朱棉棉现在是我的合法妻子。”
“什么?”范景行瞪大眼睛:“合法妻子?你们结婚了?”
才说完,她的眼泪便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朱棉棉突然想起以前刘雨芳在大学宿舍讨论过的一个话题:女人如何在男生面前哭得好看。女生在哭的时候,绝对要安静,不能有别的肢体动作,哭的时候不允许出现鼻涕,眼泪要从眼眶中间流下来,快要流到边的时候擦一擦,也就是只有泪,没有声。朱棉棉当时没听懂,现在懂了。
范景行哭的时候,像极了偶像剧里温柔可爱的女主角,楚楚可怜,别说男生会心生怜悯,她一个女人都心疼了。
接着,偶像剧里经典的剧情便出现了
“你听我解释,”唐岳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范景行连说三句“我不听”之后,最后哭着说了一句:“你这个大骗纸!”
接着,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朱棉棉怔怔地站在原地。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问:“唐总,要不要去追范小姐?”
唐岳只简单地回了两个字:“不用!”
范景行一边哭一边跑出去。
她怎么也接受不了唐岳居然跟朱棉棉结婚了的事实,她不过是离开了八个月而已,八个月一点也不长,看前段时间在国内火得一塌糊涂的小说何以笙萧默,人家何以琛等了赵默笙七年呢。
跑到门口,她放慢了脚步。
后面没有脚步声。
唐岳竟然没有追上来!
怎么会这样?她记得以前每次他们吵架,唐岳都紧张得不得了,一定会追过来,然后两人继续吵一会儿,她就会服软,跟他说我错了,他就会把她抱在怀里,吻吻她的额头,再吻吻脸颊,最后吻吻嘴唇,如果附近有酒店,就会开个房间,他会把她一路抱到房间,再狠狠地扔到床上
哦不,那似乎是几年前的事情,三年前,唐岳出了事故瞎了眼睛,她因为迷上了服装设计长期留在巴黎,偶尔回来也只有一两天的时间就又要飞走了,这三年前聚少离多,她几乎都忘了他是个瞎子。
所以瞎子是不可能跑出去追上她的。
她后悔了,后悔刚刚为什么不先问清楚再跑出来。
现在回去就显得她作贱了,她在他面前,一直是高贵的女神啊,女神不可能跑出来了又主动回去的。
她又冷静地分析了一下,觉得唐岳应该不喜欢朱棉棉,不然那天在酒店里他就说清楚了,而不用瞒她瞒到现在。
他们会结婚,是因为爷爷吗?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这几天,朱棉棉还是跟以前一样留在唐岳身边当他的助理,他们的关系又回暖了不少,像以前一样偶尔会聊一会儿,但朱棉棉看得出来唐岳心里不开心。
他总是让自己很忙碌,还经常找一些高层上来议事,也召开了好几次视频会议。回到家先吃饭,吃完饭去健康房跑得大汗淋漓,洗了澡就睡觉。
对于范景行的事,他绝口不提,甚至电话也不给她打一个。
他不提,朱棉棉便也不提,只把他交待的事情都做好。只不过,看着他处在煎熬之中,她会心疼。
那晚,唐岳审批完最后一批文件后,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
那天晚上的雨下得特别大。
唐岳叫朱棉棉备车,朱棉棉便找了老张。
“棉棉,”在电梯里,他对朱棉棉说:“有空去考个驾照吧,作为一个助理不会开车是不行的。”
“恩,有时间我再去,”她说。的确,她到现在还不会开车,也一直想考驾照,免得不管去哪里都要麻烦老张。
雨势很大,唐岳家又是在市郊的别墅区,所以这一路上人和车都很少。
老张把车开得很慢,而经过一处十字路口时,车子颠簸了一下,接着,车子的一侧竟渐渐地往下沉。
“老张,轮胎是不是漏气了?为什么车子一边高一边低了?”朱棉棉问。
老张把车停下来,撑了一把雨伞下车:“你们在车上等一下,我下去检查一下。”
等老张下车后,车里就剩下朱棉棉和唐岳了。
不知怎么回事,朱棉棉看着这黑漆漆的雨夜,心里总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担心会碰上坏人了。
她不由地往唐岳身边靠了靠。
“女汉子也有害怕的时候?”唐岳仍是淡定地坐着。
“不,我”我是担心你啦,但她没有说出口。
过了十来分钟,老张的开车门上来,十分无奈地说:“唐总、棉棉,车子被帽钉扎到了,这车今晚开不了了。”
“不是有备胎吗?”唐岳问。
“左侧两只轮子都被扎破了,但备胎只有一个!”
这时,前方驶来一辆车,正好是一辆出租车,老张就说:“要不棉棉你先带唐总坐出租车回去,我在这里联系修车的过来拖车。”
朱棉棉考虑到唐岳留在这里不安全,便答应了,“行,那我先跟唐总回去了,老张你在这里小心点。”
朱棉棉拦下了那辆出租车,又撑着伞扶唐岳下车,雨很大,她几乎把手中的伞全都偏向唐岳了,就怕他被淋湿了。
“师傅,去金苑!”
出租车里,朱棉棉把雨伞收好,又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随后报了一个地点。
“好,”出租车司机只应一句,便开车了,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车里开着冷气,加上朱棉棉有半边身子被淋湿了,一上车便打了个喷嚏。
“师傅,把冷气调小一点,”朱棉棉都没有出声,唐岳倒是先出声了。
“行,”出租车司机又是只回了一个字。
出租车在雨夜开得很快,而朱棉棉只顾着看唐岳身上有没有淋湿,只是肩膀淋湿了一点,她还要掏出纸巾替他擦着。
因为注意力都在唐岳身上了,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出租车是怎么开的。
直到她转过身来,才发现似乎不太对劲。
虽然唐岳家的别墅远离市区,从市区一直到他家的路线都是油柏路,路的两边全是高档的路化,而眼前的这条路却越来越破烂了。
“师傅,你这走的是什么路啊?”朱棉棉不由地问。
司机这次的回答多了两个字:“近路!”
“有近路吗?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那司机便不吭声了,而且车速似乎提高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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