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坦吧?”二爷问道。

刘老瓜连连点头,让二爷多扎几针。

“那不成,治病要深入浅出,循序渐进,心急病难医。”二爷假模假式地说道,然后深叹一口气儿:“可惜此地容不下咱师徒了,你日后就自求多福吧!”

“别介啊!”刘老瓜赶紧拉住了二爷:“先生多留几天吧,大不了村长那边有我挡着。”

见目的达成,二爷这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无奈地摇头道:“医者父母心,也只能这样了。”

等我们赶回老种家的时候,大伙已经准备“撬秧”了。

村里的老人拿着扁担进来撬秧,连撬三下,一边撬一边对着门口喊:撬秧了,躲开风口啊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闪到两边,不对着门口,免得被“殃”打了,怕“殃”打后生病的。撬秧之后,孝子拿一个口袋,兜住逝者的头部,抬到外面灵棚的棺材里,灵棚对着正门口。

接着就是“拨正”了,把亡人抬进棺材,孝子拿着一杆秤一面镜子在逝者面部晃动,连喊三遍:爹诶明的是镜啊,灵的是秤,拨的是正啊!告诉逝者灵魂不要走偏。

拨正之后,才开始正式封棺钉棺楔。

一老头拿着小锤,手里握着棺材钉,当钉左楔时,喊声:“头往右躲诶”

钉前右楔时就喊“头往左诶”,旨在告诉死者,躲开钉下去的棺楔,不要被棺楔伤着。

这时候,跪在地上的孝子连喊三声:“爹,三股道从当间中间走啊,走亮道啊”

然后像前天的那两口棺一样,弄个“黑面四角”:铺上黑纱,挂上五帝钱

繁琐的礼仪终于结束,仪仗队领着棺材出了院子,朝着南山的坟岗出发。

我们跟在刘老瓜后面,一行人到了南山,由村长找了块地儿,孝子挖第一稿“打墓破土”。

只是到了坟岗进口就被拦下了,棺材洞的具体位置除了孝子根本没人知道,送丧随行的只到坟岗。

追到这一步,二爷问我:“有没有想起啥?”

我木讷地点头,确实想起了我那死去的老爹,因为我爹当年为了偿我爷爷造下的杀孽,被讨债的老牛“呼走”。死于非命。

“犯呼”也就是“犯煞”,民间风俗有“连三”的说法,如果家族至亲在三年内先后去世,“连三”的机率就很大。

而所谓的“连三”,就是还会有一人将被死者“带走”。如果没有懂行的先生及时处理,死人怨气不息,就会祸延生人,整条村子连着串地死。

这可不是大话,有这么个说法,当年闹那啥大革命的时候,咱那头子爷爷就决定废除了土葬,为的就是打倒像这样土葬顺出来的牛鬼蛇神,你想啊,死人都挫骨扬灰了,还能跳出坟地害人吗?

这叫“抓住主要矛盾”,治病寻源。

至于个中隐情,我也不敢犯浑多嘴,总之一句话:死人要是办不干净,活人白受罪。

“差不离了。”二爷点点头:“只不过这次的连三可不简单。”

“那现在咱咋办?挖坟吗?”我问。

“不急。”二爷笑眯眯地看着一旁的刘老瓜说道:“天气热得紧,咱先去吃个西瓜纳纳凉。”

刘老瓜的瓜田偏东,三亩多地儿,西瓜叶儿波浪似的一卷一卷的,刘老瓜在旁边搭了个长棚。

二爷走进瓜田,张望两眼,扣着手指头敲打几下,咚咚作响。

“先生,挑瓜有一手啊!”刘老瓜破开二爷挑的西瓜,皮薄囊红。

“这玩意儿跟看病是一样的,望色听诊。”二爷又开始忽悠:“你的病也是这样,看上去没啥,但内里糟做了一团。”

我啃着西瓜,乐呵地看二爷把刘老瓜忽悠得团团转。

“要想治好,我的先问问你,老种家到底怎么回事?”

那刘老瓜顿时拉下老脸:“不成,这事儿村长不让外头说。”

二爷也不心急,又说道:“那这病你就另请高明吧。”

刘老瓜顿时急了:“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原来,老种的死,有关拐磨山的一个传言。

俗话说,百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民间有很多忌讳,比如,湘西苗族在阴历每月初一、十五忌讳挑粪,你要是称呼他们“苗子”他们会跟你急。

拐磨山也有个忌讳,忌狗,沾不得狗肉,忌口,就连狗字都是忌讳。

这忌讳则源于一个流言,说是一场大火,烧死了一窝狗棚。

这养狗的主人有个野名,叫山狗,临死前发下诅咒会变成恶狗回来咬死全村人,

虽然诅咒一事儿不知真假,但是拐磨山至今还沿袭着忌狗的遗风。

听到这,我想起了我家也有忌讳来着,忌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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