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有些吃紧地搓搓手,然后一抬眼,拿橛子往那只小旱骨桩的身上一钩,带到了我这边过来。

“小七,这只小的就交给你了,是骡子是马,就看你自己了!”

我唬了一跳,踉跄地退了两步,这只旱骨桩应该就是种家小孙儿,种小满!

种小满浑身渗水,一只只水蛭从身上砸下来,因为搁儿水里泡久了,俩眼珠子像装了弹簧一样吊在鼻尖,满脸白毛。

也不知道它吊着眼珠子咋还看得见我,一步一挪地拖着血淋淋的瘦腿朝我走来。

我苦笑着瞥了一眼身后,一块山石挡住了我的退路。

看着种小满,我想起了七岁那年的旱骨桩,那年的旱骨桩虽然吓唬人,但是不会动。而种小满这只旱骨桩,不仅凶猛,还爬出坟地害人了。

我感到一股阴气袭来,阴鸷眼有些生疼,很明显,这玩意儿又蹿了阴气儿。

“小七,百邪癫狂所为病,针有十三穴须认。凡针之体先鬼宫,次针鬼信无不应!”二爷念叨出口诀。

这套口诀是十三针的总歌要,二爷这是提醒我用十三针钳制住这旱骨桩。

但是拿着大定五子镜,我压根儿不会用啊?跟了他老人家那么久,我连皮毛都没沾边儿,半吊子都称不上,纯属一个空具皮囊的路挡子先生啊!

但是二爷一边挥舞着橛子挡开那两只旱骨桩,一边朝我喊道:“小子,一针人中二少商,三针太白大陵良!”

我脑子一荡,回想起那套从小二爷要背的那些口诀,这套口诀就是十三针的歌要,一针一穴,入刺几分,全在这里边儿,打小我就烂熟于心,倒背如流。

我心念一动,既然避无可避,那咱这蔫人就当回豹子吧,说啥也要硬着头皮一试!

“一针人中鬼官停,左边下针右出针!”我背着口诀,从五子镜中拔出一枚银针,镜子里的五个小人呼呼地开始转圈。

第一针名鬼官穴,又叫人中,从左往右斜刺,入刺三分,这督脉穴一扎,能够散去大半邪气。

但是咱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捏着银针扎向旱骨桩,小手有些生分,半针扎进去,旱骨桩一声闷响,生猛地往我肚子撩了一下。

我一屁股砸在地上,眼珠子往下一打,衣衫豁开了个大口子,胸口被抓出三道划痕,要是反应再慢一点,只怕肠子都抓出来了!

“小七,别心急,你咋给二爷捏的肩,你就咋下针,下手讲个准儿,刺穴拿个稳,回手要快!”

得了二爷的提醒,我重新拔出一枚银针,旱骨桩全身渗出冷气,四周就像冰窖一样阴寒。

“一针人中鬼官停!”我咬紧牙关,硬邦邦地捏着银针,使之尽量不哆嗦,就像这么些年给二爷捏肩一样,一探一个准儿。

嗞!

这回银针准确地刺进了人中穴,那旱骨桩顿时脖子一歪,双腿一颤。

我也来不及多想,从五子镜中连拔出两枚银针。

“二针鬼信三分刺,三针鬼垒入二分!”有了第一手,这回我连下两针,一针刺在指甲的鬼信穴,此穴又叫少商穴,野路子中了这针,双手就会发麻,动弹不得。

而第三针乃是鬼垒穴,又叫太白大陵穴。位于足趾稍末,此针一下,勾阳搓阴,野路子的双脚就像被钳制住一样。

这三针下去,一般的野路子就动弹不得了,好比上次阴神上了我的身,二爷三针下去,阴神虽没离去,却已经把它治得信服了。

这只小旱骨桩明显不比其他两只,三针一下,身子瑟瑟,除了那些蠕动的肉钻子,已经跟死尸无异了。

但是二爷可不容乐观,没了大定五子镜,这小老头有些吃力,挥着橛子拼命格挡,旱骨桩是打不烂的,但是人力有尽时,只怕二爷快招架不住了。

看着那拼命的身影,一股暖流激荡,这小老头没骗我,在喇子山拜入鬼门那会儿,我问二爷啥时候教我治鬼驱邪的本事儿。

原来他说的是真的,我老早就开始学了,从生硬地给他捏背,背那些成串的口诀开始,而且一学就是七年,以至于现在闭上眼睛都能探到穴位在哪。

如果不是那么多年的试炼,我压根儿不可能扎得那么准确。

二爷知道七岁那年旱骨桩给我留下了抹不掉的阴影,老是笑话我缺练,其实他是想我快点成长起来,趁着今晚,把五子镜一手交给我,让我自己冲破这层障碍。

想到这儿,我眼珠子滚烫,但是二爷挥着橛子倒退几步朝我喊:“臭小子,学了本事就不要师傅了是不是!还不赶紧下手!”

被他一喊,我怔了一下,托着大定五子镜拔出一枚银针,然后把五子镜甩给二爷。

“鬼门绝学,驱邪治鬼十三针!”我冲过去,从后背迅速地扎中了老种的人中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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