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手托五子镜,拔出了三枚银针,夹在指甲缝里。
“小七,你放心,二爷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你周全!”二爷说道。
我心里一阵暖乎乎的,如今是敌众我寡,三只旱骨桩加上一只陈年水猴子,这架势二爷游历多年也没有遇到过。
但这小老头紧绷着老脸,用佝偻的黄牛背挡在我的面前,一阵四下撒目。
三只旱骨桩填了肉钻子,全身饱满,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挪,地上被踩出一节指长的水坑。
哗啷
二爷吃紧地拿出虎撑一晃,但是虎撑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不仅气势全无,而且有些沙哑。
“咋不灵了?”我不安道。
二爷阴沉着老脸,喉咙鼓动,咽下了一口唾沫:“这水猴子的怨气也太大了!这水猴子不好惹,普通的野路子,咱拿着虎撑开个门面,就算震慑不了,咱也能顺势谈判,但这只水猴子明摆着杀红了眼,谈不拢的。”
这当头,水猴子脸色一变,三只旱骨桩像猛虎扑食一样扑了过来,而二爷虽然十三针高明,手法再快,终究是恶虎架不住群狼,何况现在又多出了一只水猴子。
“小七,快跑!”二爷把我一推,自己往前冲了上去。
这小老头为了替我争取时间,怕是不要命了。
但身后的水猴子不知不觉贴了上来,用手把我的脖子往上一抬,身体离地,我猛然惊醒,这水猴子是想找我做替身。
只瞧见它发出咯咯的笑声,臃肿的白脸扭曲变形,眼窝子全是肉钻子。
而二爷被旱骨桩围住,成了困兽之斗,根本无法脱身救我。
但奇怪的是,这水猴子并不急着抢我的肉身,而是盯着我的阴鸷眼,甚至对我伸出了白乎乎的爪子。
难道说这水猴子看上了我的阴鸷眼?我心里一沉,顿时凉了一截儿。
就在我以为小命就这样交代的时候,山涧传来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号角声。
呜
呜
声音悠长,荡在山涧中显得异常空旷,那水猴子和旱骨桩听到这声,颤颤两下,静静地观望着。
号角一响,四周突然飞沙走石,乌云被一阵疾风吹开,露出了新月,水面上荡出层层涟漪。
山上的树影摇晃,沙沙作响,野草像海浪一样翻卷着。
随着号角声响,只瞧见漆黑的山头闪现出一星半点火苗,那火苗悬浮在半空中,迅速地移动着,在黑暗中显得异常诡异。
“呛!”山头突然一声锣响,号角声停,火苗倏忽地闪烁着,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山头。
那人影很怪,毫无依凭地飘在半空中,手里托着一盏油灯,提着铜锣,胸口挂着一只黑漆漆的牛角。
我定眼一看,乍时唬了一跳,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老瘸子!
只见那老瘸子坐着四轮小车,身下空无一物,但是却逢石开路,逢树调头,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山下。
“呛!”老瘸子扬锤砸了一下铜锣,身子慢慢地往下沉,安稳地落在了地上。
然后周遭一冷,刮起一阵阴风,老瘸子屈手一指油灯,火苗晃悠两下就掐灭了。
望了一眼我身后的水猴子,他紧了紧眸子,拿起胸口的那只牛角,鼓着腮帮子吹了起来。
那牛角声十分雄厚,吹得耳膜子震动,那水猴子听了这声响儿,身子不自觉地倒退,把我撂在了地上,一副惶恐地看着老瘸子。
“小七,咋样?”二爷赶紧扶我起来。
除了阴鸷眼有些生疼,也没啥的,但是反倒二爷,手臂被旱骨桩撩了几爪子,皮肉翻出个白,一沽鲜血正往外冒。
“二爷,你的伤”
这小老头勉强地一笑,从地上抓了把土,然后要紧牙关摁在了伤口上止血。
看我没事儿,他松了口气儿,而此时,那老瘸子继续吹着牛角,那只水猴子捂着耳朵嘶叫着,身子不断地颤栗。
然后二爷对着老瘸子作了个揖:“多谢老师傅两次的救命之恩。”
但那老瘸子脸皮子一颤,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表情。
“两次?”我疑惑地看着二爷,先前咱师徒俩被水猴子困住,幸亏这老瘸子及时赶到,不知道用了啥法子唬退了它,但前头咱和老瘸子素无来往,不过是村头口打过一次照面而已。
“没错,是两次。”二爷点点头:“只不过第一次咱是被人困住,记得那天祠堂老八为什么得病吗?”
我愣愣地晃晃脑袋,二爷接着解释道:“老八说过,他是被人灌了南山的水才得病的,而这个人就是老瘸子!”
老瘸子也不搭话,莫名其妙地从布兜里掏出几支黄色的三角旗子,这几支三角旗子周边有波纹,红黄两色,里边儿刺着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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