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郎君多秉持“君子应当远庖厨”,仿佛一旦染上了烟火气,就折了他们芝兰玉树、高贵无比的风骨一样。

“这世上大概也就只有生孩子这件事能难到你六哥哥了。”柳西洲调笑着开口,他取出一块帕子,示意温缈抬手。

温缈不解蹙眉,“这是做什么?”

“看病!”柳西洲言简意赅。

温缈跳脚,死活不肯伸手,“我没病,看什么?你给你自己看去吧!”

“你当我乐意啊,这可是你六哥哥安排的,你依还是不依?”柳西洲心里也是郁闷,本来他在燕京待得好好的,陆帷这厮连夜快马加鞭给他拉到了洛阳来,原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结果竟然只是给谢小六把个平安脉!

他的水平,这么用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温缈看向陆帷,少年郎君点了点头,显然是默许了的,温缈有些慌了,陆帷为什么突然要给她看病,莫不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可是把个脉难道就能看出她换了个灵魂?

温缈将信将疑的拿帕子盖在手腕上,将手伸给了柳西洲,心里惴惴不安的。

柳西洲却是如芒在背,他能感觉到身后盯着他的男人那虎视眈眈的眼神,心里郁结,向来都是别人一掷千金求着他柳西洲看病的好不好?

沉下心来,柳西洲手搭在温缈腕上,他摸着温缈的脉象,原先带笑的脸沉了下来,神色越发凝重,看着温缈的那一双眼悄然带上几分意味深长的情绪。

“可是有什么问题?”温缈摸不清是什么情况,有些疑惑的询问着柳西洲。

却见柳西洲松开了把脉的手,笑的温和,“放心,不是什么大事。你且先出去,我和陆家哥哥说两句话。”

温缈撇嘴,这人也是的,有什么话直说不成,还非得拐着弯抹着角,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噩耗是不能接受的?

不过,谁叫她乖巧听话呢?出去就出去。

温缈蹲身行礼退下,动作行云流水,端庄自持,让人挑不出丝毫错误来。

陆帷的目光直到温缈的身影消失才放到柳西洲身上,他嗓音清冷的没有温度,“如何?”

柳西洲也顺势坐下,他捧过一旁的茶盏,轻轻吹了吹碧绿色的茶汤,眼含笑意,“谢家小娘子有两幅面孔这事,陆哥哥知道吗?”

陆帷剑眉微挑,他斜靠在官帽椅上,侧脸精致完美,仿佛占尽人间美色,面对柳西洲的问题,他淡然一笑,“那又如何?即使她千人千面,我亦是要捧她为掌上娇!”

话语间暧昧旖旎的情意,早已超过了兄妹之情,他那样赤裸裸的说出这种话,柳西洲也是哑口无言。

他觉得谢小六突然很可怜,莫名其妙因为另一个女人被陆帷当掌上娇宠着,可若是陆帷找到比她更像温缈的人,以陆帷的性子,他对谢小六只会是弃之如敝履……

或许,他得拉谢小六一把……

不过,现如今他需要和陆帷说清楚另一件事。

“谢小六这个人,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无害。你知道吗?她曾做男子打扮来清平乐找我做生意!”

柳西洲怎么也没想到,那一日将他吃的死死的竟然是一个黄毛丫头。

若不是刚才凑近她身边给她把脉时嗅到和那日同样的味道,他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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