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旸摆脱了束缚,侧转过身,面色淡淡地退行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见她张嘴,猜测她是有话要说。耳机里的音乐声太大,他没听清。扯下一侧耳机,低着眼看她。

安静等了会儿,没能等来下文。

冷飕飕的风从敞开的衣领处钻了进去。他觉得冷,回手抓住后衣帽,戴上。

半张脸顷刻隐在了暗影间。

既是没话要讲,就没必要做无意义的等待了。

瑞旸的视线从她身上冷淡移开,耳机塞回。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

“等等!”田酒见他要走,忙不迭追了过去,拉住了他的衣袖。

像是一种本能意识,就是想拉住他。拉住了,又不知该与他说些什么。

“那个……”迟疑片刻,她松开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抓出一小把奶糖,走去他面前,递给他:“给你。”

他低下的视线凝在了她抓糖的那只手上,垂至身侧的手揣进了衣兜,摇头拒绝。

无论给他什么都是不要。

还真是有够倔的。

这回田酒偏不依他的,前伸的手没收回,往前走近了些。扯住他的外衣袋口,抓糖的手塞进了他的衣兜。

与他揣在袋中的冰凉手指短暂触碰,她塞糖的手回缩。面无异色地轻拍了拍他的外衣口袋,抬起头,大大方方看着他。

他没表现出多抗拒的举动,也没退回她强行塞入他袋中的糖。

仍是方才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沉默地看着她。

田酒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问:“我说话,能听得见吗?”

等了片刻,见他没反应,她自作主张,手伸向他藏于帽间的左耳,拿下了他左耳的耳机。抓着耳机冲他露出个笑:“抽烟了吧?嘴里含颗糖,盖一下味道。要是被家里人发现,可落不了好。”

**

输密码,开门。

玄关处的感应灯亮。偌大的房子里空空荡荡,一点声都没有。

瑞旸换了鞋往里走,头往后仰了仰,外衣帽子脱落。

径直去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出来。拐去客厅,在沙发处坐下。

扯下耳机,手机丢至一旁。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水,润了润被风吹干的嗓子。

没开大厅的灯,声消后玄关处的感应灯灭,室内黑漆漆的。

他转头往暗了灯的玄关处看了一眼,蹭了一下嘴角。

喝剩的大半瓶水推放到茶几上。

总觉得累,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抽烟也没多大效果。

他低叹了口气,手肘遮住酸胀的眼睛,仰身瘫在了沙发里。垂下的左手掌心贴到了袋口,隔着衣料,触到了袋中的糖。

——“抽烟了吧?”

——“嘴里含颗糖,盖一下味道。”

——“要是被家里人发现,可落不了好。”

她这番话,像是有意想替他隐瞒。

听着倒是很有经验的样子。

只是她最后一句话落进他耳中,难免觉得讽刺。

糖?他好像已经有很久没碰过这样的东西了。

手伸进兜,抓了颗糖出来。遮眼的手肘挪开,糖悬在眼前,绕在指间把玩。

这糖是什么味道的?

他在很小的时候有幸吃过一两回,只记得糖是甜的。更具体的味道,已经记不太清了。

忽然之间对糖的味道有些好奇。他翻身坐起,慢慢剥开糖纸。借着落地窗外的一点月光,盯着捏在指间的那颗软白糖果看了片刻。糖置于鼻下嗅了嗅,稍犹豫,含进口中。

太甜。

这样腻的味道,感觉很陌生。

跟想象中的有出入,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这样的味道。

他舔了舔嘴里的那颗糖,尝出了奶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阵浓烈的甜在口中淡化,渐渐消失殆尽。

稍纵即逝。隐隐又有些失落。

他捏着糖纸怔了半晌,不太能理解自己此刻的行为。

也不知在期待些什么?

手伸进衣兜,剩下的那几颗糖全拿了出来。抓着糖站起身,缓步行至垃圾桶旁。

垃圾桶感应盖自动打开,他抓糖的手前伸,悬在开了盖的垃圾桶上方。

顿了数秒。蜷起的手指松开,掌心里的糖尽数丢进了垃圾桶里。

室内依旧很静。

与夜相称。独留月光,悄声溢进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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