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古哆哆嗦嗦地接过那摊太岁肉。太碎肉软趴趴的,像一大块果冻一样在他手掌上慢慢瘫了下来。

太岁这种东西是很特殊的存在,早在古代,就曾作为一味引子入药过,但由于其过于稀有,而且到了近代,此物的性质难以判断,故而就被排除在中药范畴之外了。

但在民间有些偏方里还会出现太岁肉的身影,只是价格惊人,寻常百姓可遇而不可求。

“小朗,这就是,就是太岁肉?老朽行医一甲子,加上这次也仅仅见过两回,这是天灵地宝呀!”他激动地捧着太岁肉,两只大手一直在打哆嗦。

也怪不得这位老国医如此失了分寸。哪怕是我娘踏遍千山万水,想刻意去寻肉太岁也是要看机缘的,这东西在山泽湖泊内都可生,但却对生长环境的风水格局要求极高。有些风水好的山林都被古代的王侯将相古墓所占,哪里还有多余风水福缘之气可供它们生长。

“如假包换,百年老太岁。”

古家是国医泰斗,自然是知道这天灵地宝的功效。

他盯着手里的肉太岁,两眼都直冒贼光。

我说:“您该不会想又拿着它去救你那些濒死的病患吧?想都别想,这东西食了城隍庙下的百年香火,阴气太盛,正常活人的体魄扛不住。”

三年前陈楠算是个例外,人家就是中了百年太岁的煞,煞气冲了魂儿,所以再食太碎肉才有奇效。换个人试试,比如老古这种风烛残年的老人,吃一口保准他七窍流血,邪祟入魂。

他颤抖着双手,把这小块太碎肉放在了古画正中心,也就是画中那妖女的正上方。

我娘说过,这太岁道行是不深,也没成精。但这东西生来就有吸收灵气的奇效。

这里的灵气,包括了风水地脉下的地气和深山老林中的妖气。

这幅古画已然就是那妖女的寄身之所,可一旦妖气被榨干,它也就无处遁形了。

区区一幅几尺长的画罢了,岂能与真正的山泽湖泊比,就算有妖气也就是一丢丢而已,仅供维持她寄身。

太岁肉刚触碰到古画纸卷,一股淡淡黑气立刻飘了出来汇入太岁那半透明的果冻体内,它也迅速被染成了淡淡的一层墨色。

我见状,赶紧拉着老古往后退。

古画中源源不断的妖气被太岁吸收,肉眼可见的,整幅画中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

高山,古柏,流水,猛禽,都被包裹其中,就连背对着画外的黄皮子妖女身上的衣裙也开始溢出黑色烟雾。

“这幅画我好像听说过,二十多年前,曾有盗墓贼在关东兴安岭中的一处‘黄庙’下挖出来它,后来那伙盗墓贼没一个得了善终,都死于非命。”那图鲁站在药铺门口说。

我问他,是不是与盗门有关。

“这个我不好透露太多,是我爹和我娘那代人做的,这幅画以前就来过热泽,后来里边的黄仙姑被我一个姓马的叔伯镇住,又重新送了回去。”

他说的姓马的,估计肯定是我娘他们本家哪位前辈。

我正想跟他套几句当初马家人在关东江湖上的传奇故事,突然,蹲坐在他脚下的黑猫嗖地下窜了出去。

等我们再抬头朝大堂里张望,一黑一黄两道光晕已经扭打作一团。

古画中的妖气渐弱,它若再藏在里边不出来,太岁吸的可就是它自身的修为了。

普通的黄鼠狼本就个头跟小猫相似,这家伙都活了上百年有余,在吨位上略胜黑猫一筹。

但动物厮打可向来与吨位无关,要不然,非洲的野牛早就把“辛巴”们灭族了。

饶是那黄皮子再牙尖嘴利,可黑猫身法快如鬼魅,根本奈何不了人家。

倒是黑猫每一次扑咬都让这家伙身上的厚厚皮毛见红,不大会儿功夫,它连喘气,尖叫时鲜血都直往外涌。

“老古,这东西至少上百年的修为,一会儿等它被猫儿折腾的差不多了,你去给它补最后一刀,斩妖除魔的功德可是比咱们救人治病高。”

黑猫后退几步站定,也开始气喘吁吁,它的大尾巴不住地在身后拍打着,显得十分焦躁和愤怒。仔细一看才发现,它背脊上被那黄皮子咬了口,正在流血。

“黑子,差不多了,给它留口气。”那图鲁唤了一声,小黑猫很乖地又蹦到了他肩上,开始回身自己给自己舔舐伤口。

“要我给它上点药吗?”

那图鲁:“不用,它是月影乌瞳兽,寻常药会浊了它的,它身上的妖气。”

我手心中已经暗自掐了个翻天灵印,随时待命。

见那家伙已经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老古哆哆嗦嗦地靠了上去。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黄皮子这东西本就智商高,更何况它还是只快幻化人形的妖精了呢。

它趴在地上,抬着头,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那一双小绿豆眼中绽放出一丝令人怜悯的情感,甚至几滴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小朗,这,咱这是造孽呀!”果然,老古与它对视,立刻心生善念,竟把手里的刀扔了。

那图鲁捡起刀又塞给了他,说:“古老师,您别看它的眼睛,黄皮子会觅人,会让你迷失心智的。你无需可怜它,我听我娘说过,死在它手里的男人可不在少数,为民除害,斩妖除魔,您有什么于心不忍的?”

“哦,是是是,那少爷教训的是,是我老糊涂了。”

那家在热泽是呼风唤雨的大世家,斯毫不夸张的说,那图鲁跺一跺脚整个热泽都要震上一震。古家世代在此行医,自然是认得他的,所以,我劝他不一定管用,那图鲁发话了,他是必然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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