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医生。”
从卫生间出来,敞亮的过道上符舟又遇到了秦照。
他高大的身形半倚着光滑墙壁,像是在等人。
“我们是不是之前认识?”
“或者见过?”
还貌似等的人就是她。
符舟神色淡淡:“你没见过我。”这样说也不算撒谎。
毕竟初遇时秦照是个瞎子,确实看不见她。
“那你怎么得出的结论,说我是恶鬼?”
一双黑眸似漆,秦照追问着符舟,语含调笑。
符舟思忖了会儿,严肃说:“有人梦魇,像在受苦。而秦先生梦魇,像在受罚。知道吗?受罚的本质是赎罪。”
加之心里头那一丝的怨恨,她不禁质问:“秦先生是不是有罪在身?”
这个过招始料未及。
秦照一双眸陡然变得深邃。
“呵呵。”他顿了顿,低语,“确实是以前做多了坏事……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恶鬼。”但须臾,他神情恢复如初,反问符舟,“不过为什么符医生揭了短,却又不肯治病?”
他又笑,开口大方:“诊金可以再翻倍。”
符舟还是那个回答。
“不是钱的问题。”
不过这次她还多解释了句:“是我实在,怕极了恶鬼。”
说罢,大理石地板上响起清脆声响。
符舟踩着细高跟优雅离开。
留下秦照在过道上发愣。
他盯着那消失在拐角的清冷背影,意识到这个叫符舟的女人同以往那些心理医生好像不一样。她拿一句恶鬼来影射他。
就仿佛,她已洞穿他本质。
是啊,他本就一身恶皮恶骨,不是恶鬼是什么?
慢慢,内心蹿升出一股爆裂感。沉闷和躁动交织。
当晚回去,秦照就把书桌上的一本金刚经撕了个稀巴烂。
***
周末回到A市。
陪着符远山过完生日,符舟因为还有自己的计划,一个人从老宅出了门。
时隔十年,她再一次回到这条混混街。
就是当时她被拐后关起来的地方。由于这个城区边缘地带一直没被划入开发线,根本得不到发展。光阴久长,一切更为破败。
脚下的巷子不过两米宽,过不得车,堆满垃圾。纵使发霉的青石板间有青草冒出来,也携带股恶臭气息,没有半点生机。
视线扫一眼,破裂的管道,缺角的招牌,拥挤的楼房,发黑的墙体……难怪曾经被称作是混混街、贫民窟,这里以前聚集着市区最底层的人,颓废的生活,黑色的交易。所有东西都是脏乱差,见不得光。
不过也都是以前。
而现在,街道就像个营养被吸光的母体,生命快走到尽头。那些长大的混混逐个离开了,唯还剩下年迈老人,独居危房。这里,被政府抛弃,被城市遗弃。已经是连混混都呆不下去的地儿了。
符舟不自觉被其中一栋低层民房吸引。
二楼位置,被烧得一塌糊涂。焦黑一片。
“小姑娘找人吗?”
忽然,符舟身畔出现了个老婆子。六十来岁,两鬓斑白。个子很矮,微驼着背。讲话用的是本地方言。
“那里十来年没住人啦。”老婆子抬头,也看了看二楼,“大人被烧死,孩子也搬走了。”
符舟惊讶,同用方言问话:“奶奶,发生了什么?”
“以前这里恶人多,发生什么不奇怪,隔三岔五就要出事,都习惯了。”眼角皱纹堆叠,老婆子很淡定,“那二楼是有人故意放汽油烧的。”
“不过秦家那个死了也好,你说那天天喝醉酒就回家打孩子的爹,活着干嘛?造孽啊。可惜那秦家小子,天可怜见,从小到大,身上没一块好的,不是被打得流血就是断骨头,最后还瞎了眼。”
……话听到这,符舟已然明了,老婆子口中的秦家小子正是秦照。
这既在意料之外,又合情理之中。秦照以前也就住在混混街上,才有了那一次她和他的初遇。可她没想过,原来他的日子过得这样惨。
符舟心头一颤,掏出手机想搜索那次火灾的相关新闻和报道,然而收获无几。
也是,遑论时间过去这么久,以秦照如今的身份地位,自然也早将那些消息处理掉了。
没办法,符舟只好又跟老婆子打听了些事。
其中让她陡然愣住的是,那个放火烧房的人,说是街上的一个人贩子。
以及火灾发生的时间,恰巧在她被拐的后几天……这些信息整合起来,背后的疑问让符舟心乱。
“好在恶人有恶报,那个天杀的人贩子犯事不久后就被抓了起来,现在都还在牢里蹲着哩。”
“……”
符舟突然有了个很强烈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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