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合我意。我巴不得这个地方早点倒闭……等等,是剑在说话吗?”段非拙左顾右盼。
“怎么,很不可思议吗?”
段非拙点头如捣蒜。“为什么一把剑会说话?”
“因为我不是一般的剑,我是伟大的石中剑。”
“石中剑?”段非拙质疑地看向剑尖上所插的那块石头。
“我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你是外国人吗?”
我还真是。段非拙心想。
“你难道没听过石中剑的传说?你是在哪个穷乡僻壤长大的?”
“我当然听过!”段非拙说,“但你跟传说中的石中剑不一样!石中剑不应该是插在一块大石头里,谁拔-出-来谁就是被选中的王者吗?”
“啊,没错。一开始是那样的。”石中剑没精打采地说,“后来有一天,我所在的那个地方要修铁路。一个外国工人发现了我。他没听说过什么石中剑的传说,只觉得我妨碍了施工进度。可他没办法把我拔-出-来。于是他退而求其次,就把我连同一小块石头一起挖了出来。我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这样也行?!”段非拙吐槽。
传说中那些想拔出石中剑的强者们怎么没想到这种天才般的主意呢?拔不出剑,可以把剑连同石头一起挖出来嘛!绝了!
“如果我能把这块石头拿掉,”他问,“那我岂不就是被选中的王者?”
“你可以试试。”石中剑显然没报什么希望。
段非拙握住石头,使劲儿往下拽。石头岿然不动。
“你确定你真的能拔-出-来吗?”他气喘吁吁地问,“你下面那截会不会已经变成化石了?”
“你的头脑是不是已经变成浆糊了?”石中剑反唇相讥。
“好吧,我知道答案了。”段非拙自讨没趣,“那你怎么会在交易行里?”
“你叔叔把我从那个外国工人手里买了下来。他把我当作镇店之宝。”说到这个话题,石中剑的语气变得有些虚荣,好像在交易行当一件滞销货很光荣似的。
“我叔叔?你是说约瑟夫?你知道我是他侄子?”
“他临死前那段时间经常念叨你呢。”石中剑砸了咂嘴。
这玩意儿明明连嘴都没有,却能发出“啧啧”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段非拙好奇得不得了。
“那你肯定知道怎么回去吧?”他问,“我是说,回到现实世界,伦敦。那些客人好像是通过楼梯间那幅挂毯回去的,我呢?我也要走那条路吗?”
石中剑尖叫:“你不知道?你完全不懂?秘法几何学,一点儿也不懂?没人教过你?”
段非拙犹疑道:“不带‘秘法’那两个字的几何学我倒是学过……”
“什么?”
“不瞒你说,我高考数学成绩还挺不错的。啊不对,你也不知道什么是高考。”
石中剑喃喃自语:“真有你的,约瑟夫·切斯特,找了个屁都不懂的外行人来继承交易行。我怎么就遇上-你这么个商业鬼才呢?”
“我也有同样的疑问。”段非拙认真地说。
“算了。我大概天生就是当保姆的命。挂毯是客用通道,客人可以通过上面的法阵进出交易行。至于你,你没注意到时钟上的法阵?”
段非拙转身望着柜台后的黄金时钟。钟盘上的确绘制着七芒星法阵。
他慌忙将指针拨回12点整,关闭顾客通道,防止再有顾客误入此地。
“那个法阵只有交易行主人才能使用。你轻轻碰触它,想着你要回去的地方,就能启动法阵了。”
段非拙回想起法兰切丝广场49号的那栋屋子。就在他动念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吸入虚空,他飞快地旋转起来,然后——
“石中剑,你砸到我了!”段非拙从书房地毯上爬起来。
“是你非要拿着我的!”石中剑喊道。
不过,他好歹是回来了。他对于在秘境交易行中待了多长时间完全没有实感,墙上的挂钟告诉他,现在已是午夜十二点了。
段非拙人生中最为惊险刺激的一天终于告一段落。他衷心希望这样的刺激不要再来第二次了,但一想到他面临的棘手情形,他就不得不悲观地承认:他的希望恐怕很渺茫。
他颓然倒在沙发上:“好吧,至少那些顾客再也不敢来交易行了。”
“你好像挺高兴的?”石中剑问。
段非拙说:“那当然,我一点儿也不想接手这门生意!”
石中剑质问:“为什么?”
“我在来伦敦之前遇上了两个警夜人!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就是秘境交易行的主人,那我岂不是没命了?况且我现在有钱了,每天无所事事也能活得很滋润,为什么要自找麻烦?”
石中剑嚷嚷:“你这小子也太不懂感恩了!约瑟夫不但留给你一座满是珍宝的交易行,还馈赠给你那么丰厚的遗产!你难道只想享受财富,不愿意尽你的责任吗?”
段非拙一把将石中剑掷在地板上。它“哎哟”了一声。
“少道德绑架我!你知道我这三年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那些财富根本不是‘馈赠’!说是‘赔偿金’还差不多!”
“但是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已经是交易行主人了。哪怕你只进入过交易行一次,这件事也板上钉钉了。”石中剑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那些警夜人才不管你营业了几次。你在走进交易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戴罪之身了。他们只会兴高采烈地把你丢进地牢,然后美滋滋地向上级邀功。”
段非拙气恼:“别说了!难道我不知道吗?”
“既然你头脑还算清楚,那你就该听我一句劝:你不但要继续经营交易行,还要学习奥秘哲学,这样有朝一日警夜人来找你的麻烦,你才有能力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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