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知竹站在大敞开的门外,两眼冷然地看着握着彼此的手、一副虔诚模样深情对视的程雁书和薛明光。
“原来四师弟琴修时心不在焉,是为了薛少掌门?”
韩知竹清冷的声音落下,程雁书立刻下意识地松开了和薛明光紧握的手,身体也瞬间后退,同时双手高举做出投降状,似乎想示意自己的清白。
这么一退让,他和薛明光之间的桌面敞敞亮亮地露了出来。
在桌面上躺得非常有艺术感的残缺的烧鸡骨架,暴露了。
夜会薛明光其实不算什么,但是躲起来吃烧鸡这件事,程雁书总觉得要糟。
“我……”程雁书知道多做诡辩也无益处,“我”了半天后,放弃地闷声道,“可是大师兄,我总可以交朋友吧?”
韩知竹轻哼一声:“你想是交朋友,还是想吃烧鸡?”
这两个,是非此即彼的排他选项吗?程雁书犹豫着嗫嚅:“一定要我选……现在我选烧鸡。”
韩知竹举起手,对不明就里只得坐在椅子上像现场观众的薛明光行礼道了声“抱歉”。
然后他手一挥,程雁书便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拉着扑向了门口。
眼看就要扑到韩知竹身上了,韩知竹却一个错身堪堪避开。
手掌落在程雁书的手腕上,扣住了他的脉搏后,韩知竹轻喝一声:“无心!”
一柄闪着虹色光芒的剑瞬间出现在程雁书面前的空中。
韩知竹轻轻一动,程雁书便被他带着跃上了那柄未出鞘的虹色剑上。
风声快速在耳边掠过,几分钟后,程雁书还未曾反应过来,韩知竹松开了他的手腕。脉搏被钳制的酥麻感刚消失,腰带便被韩知竹一把拉住,一个巧劲,程雁书被直接地扔进了南极泉。
彻骨的冰冷瞬间如蛆附骨,啃噬全身。
“大师兄,大师兄!”程雁书挣扎着想站起来,脚底却连连打滑,吃了好几口冷泉水,冰凉入心,牙齿打起了颤,“大师兄!我今天早上还得喝姜枣茶呢,再来一次,我真的扛不住啊!我下次不吃烧鸡可以了吧?”
韩知竹站在那日教他磋磨铁杵的位置,冷冷地看着扑腾的程雁书。
终于找到了重心,止住了脚底的打滑,程雁书在泉里站了起来,看向韩知竹。
月华如练,南极泉的水雾似流云,将韩知竹环绕其中,如果不是太冷太慌,程雁书一定会觉得这幅画面当得起一句“谪仙下凡”的赞。
但此刻,这位谪仙脸上拂过一丝比南极泉水雾更寒的寒意,嘴角似乎还啜了一丝程雁书从未在韩知竹脸上见过的嘲讽冷笑,抬起了手。
程雁书下意识抱住了头。
过了三秒,水声响起。韩知竹竟然下了泉。
“坐下。”一指泉中心的石头,他的声音依然和南极泉一样冷,“运气。”
温热的手掌抵上程雁书的背,温润之气进入身体。
泉水的彻骨寒意泛上来,和韩知竹渡入他体内的温润交织成了一种奇异的感受,暖意裹着清澈的冷,合着血液的运行游走全身,注入心脏。
如是半个时辰,程雁书已经感觉不到泉水的冷意,只觉神智清明,全身通泰舒爽。
“明日起,你可以稍许进一些油腻的食物了。不过,适量。”韩知竹收回手,站起来,回到了泉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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