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自己买脂粉,买书,买衣裙,买糕点,虽都不贵重,但洛瑶已经觉得知足。
只是还是偶尔感到寂寞。
实在是做不下去手工的日子,她就跑到西山,先去祭拜芸儿,再到遇见过晏奚的那个悬崖附近转转。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时间的流逝一日逐着一日,昔日那言笑晏晏或嘲笑或淡漠的少年,早已经不在这里,这里关于他的一切痕迹都逐渐湮没,洛瑶回忆起那一天一夜的时光,又看看附近荒凉零落的草木,觉得就像是梦一样。
同年,大漠王妃薨逝,群龙无首,权谋倾轧。
大陵繁华盛安。
第二年洛瑶很少再去西山了,她更愿意朝前看,治愈自己的孤独。
洛瑶存了钱,盘了一间铺子,不大不小,卖些手工玩具,后来也卖脂粉膏子,刺绣手绢。
小打小闹的东西,洛瑶什么都学。
因为打理店铺,洛瑶闲下来的时间就少了,好在洛瑶手艺好,人温顺可亲,态度也招人爱,店铺生意十分不错。
这一年,大漠世子以雷霆手段肃清党派,握了百万兵权,迎回了昔日流亡在外的王上。
大陵,繁华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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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年春节刚过完不久,洛瑶抽空给芸儿上完香回来,就见自家屋子外有五六个穿着上好的婆子少女站在一起,在等什么人。
过年上坟上香的人不少,山里面的孤坟都有人来祭拜,返春四野已经绿了一片,又是如往年一样细蒙蒙的小雨。
洛瑶寻思可能是进山里头来祭拜休息或迷了路的人。
正走过去想尽一尽地主之谊,那一群人忽然朝这边惊喜的看了过来。
站在前头迎上来那婆子衣料最为华贵,连头上珠翠也不是凡品,只是横竖看着,有某些限制。
就是明明极有条件添置好的却局限于某种形式的限制。
她应当是个有钱人家的嬷嬷吧。
洛瑶思忖。
那婆子离得洛瑶近了,一张圆脸的眼里闪着激动的热泪。
“您是,芸儿的女儿,褚明瑶吗?”她有些哽咽,想一直盯着洛瑶看,却忍不住拿出手绢擦泪。
芸儿的女儿,褚明瑶。
洛瑶一愣。
芸儿死后,她自己一个人清心寡欲的活,彻底活成洛瑶了。如今炸一听到褚明瑶这个名字,才想起来,这具身体,在这个年代的身份,就是褚明瑶。
那这么说来,这嬷嬷是相府的?
也是,只有贵人家,家里仆人才如此富贵。
可是她又到她这里来干嘛?
洛瑶虽不点头,但也没否认,只平静的看着嬷嬷。
那嬷嬷心道八成就是了,忙想牵洛瑶的手,但见到洛瑶的神色又局促的放了下来。
“孩子,我是丞相府的嬷嬷,在老夫人手底下做事的,叫桂嬷嬷。”
“孩子,你还记得相府吗?那是你的家啊!”
洛瑶拧眉,倒不是替自己说的,“家,我有家,但是就在你们后头,我不知道什么相府。”
嬷嬷见眼前少女已经娉婷玉立,站在风中,素色衣裙,一张小脸虽不笑却有让人移不开眼的美丽。
她心下疑惑,便是再大的姑娘,听见自己有个相爷爹爹,马上要把自己迎回去当小姐,都该兴高采烈才是。
这少女年纪不大,但神色却稳重,甚至是冷漠。
桂嬷嬷心里一叹,看来芸儿没少给褚明瑶灌输她对相府的仇恨,这丫头也没少受苦啊。
桂嬷嬷哄道:“好孩子,你快要及笄了吧?你娘亲去世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当年本就是你娘连累了你,如今你成大姑娘了,我们就即刻来接你回相府,做养尊处优的小姐啦。”
这嬷嬷还算友善,洛瑶心底自有盘算,也没打算揪着好不放把丑话说尽。
她依旧淡淡,却不失礼节的请桂嬷嬷一行人去屋里坐。
桂嬷嬷进屋打量了一眼后坐下,唏嘘道:“可委屈小姐咯。”
洛瑶这些空当内已经打算好了。
这相府她是要回的,一则因为户籍在相府,她没户籍,开个店铺都只能托黑市的人造假户籍,一旦店铺出了差错,那自己就免不了要吃一顿官司。
二则,芸儿以及褚明瑶的悲哀,原是相府造成。既然用了褚明瑶的身体,又承蒙了几年芸儿的照料,她于情于理都要帮她们讨个公道,以告慰她们的在天之灵。
因此洛瑶并没有再说抱怨的话。
桂嬷嬷本来以为还要花费点口舌,正准备继续劝,洛瑶就说道:“是现在就回去吗?”
仿佛桂嬷嬷一点头,洛瑶就能拔腿就走。
桂嬷嬷喜出望外,但还是说道:“今日能回去是最好的,但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小姐还有要收拾的东西吧?我带了丫头,帮小姐把需要的东西收起来。收好了咱们再回府邸。”
洛瑶笑着拒绝道:“不用嬷嬷,我没什么要带的,相府总给我备了衣服鞋子吧?这里没什么东西好拿的。”
嬷嬷心疼道:“好,如此也好,那小姐就随我们走吧,大道上有马夫等着呢。”
嬷嬷迎着洛瑶走出门的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觉得洛瑶是假冒的。但是在这个地儿,这样出色的容貌,还知道内情的,不是褚明瑶又会是谁呢?
洛瑶锁好了门,由桂嬷嬷陪着离开了。
身后跟了一群丫鬟婆子,她们打量着这个自小放养在外的四小姐,并没有想象中也是情理中的粗鄙模样。
她正值妙龄,姿态娉婷,走得端庄美丽,看着不比府里所有小姐的仪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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