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郡境内(马邑在阴馆东北)

农历的七月中,已经是初秋的季节,此次鲜卑的入侵从四月断断续续一直延续到了七月。

北方干燥的风吹拂着地缺水发黄的草,黄土地面脱离的沙砾(li)翻滚着跑遍这一马平川的边郡。北面的长城连风沙都无法抵挡,更无法抵挡鲜卑骑兵的铁蹄踏中原大地。

治水(河流名称)边,河水的浸润,让河岸略显潮湿,一簇簇青草,给这一片黄色增添了几分生气。只是这河水的颜色似乎有些奇怪,青黄中带着一丝丝妖异的红色。

“哇啊哇啊……”

河边传来阵阵小娃子的哭泣。小鲁回头看了张狂一眼,张狂看着远方,眉头逐渐凝成一团,眉角犹如剑尖一般,直冲天际。

“驾!”张狂一拍黑马,黑马吃痛沿着治水跑了起来。

尸体,还是尸体!

河水里,河水变红;河岸边,黄土变黑。老人,壮汉,小孩儿,赤裸着身体互相枕藉着。有的没了头颅,有的没了肢体,有的被开膛破肚。

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娃子坐在河岸旁,朝着河水哭泣。十米开外一只秃鹫特立独行,没有参与秃鹫群对腐烂尸体的进攻,凶狠的双眼盯着小娃子鲜血直流的胸口,这畜生想尝尝新鲜的人肉!

可能是哭累了,小孩儿的头慢慢地垂了下去,软绵绵地趴在一旁的尸体。

扑棱棱~健壮的秃鹫展开巨大的翅膀飞到小娃子的身边。

咻!一支羽箭发出破空爆响,可见力道之大。秃鹫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脑袋被羽箭射穿,巨大的力道撕扯着秃鹫的脖颈,竟将秃鹫的脑袋从身带走牢牢地扎在黄土地。

关羽慢慢放下已经裂开的桑木弓,翻身下马,走到了小娃子身边,轻轻地将他扶起来。

关羽轻轻托着小娃子的脑袋,小娃子胸前的鲜血已经逐渐干涸。那极其不合身的麻布衣服悄无声息地滑落,露出他的两肋,黄色的皮肤薄薄的,包不住那一排排的骨头。小娃子棕色的双眼映衬着湛蓝的天空,胸部早已没有了起伏。

“唉……”关羽轻轻地将小娃子的双眼合,泪水顺着长髯缓缓滑落。

“长生兄!”张狂叫了一声,“鲜卑人应该走不远,可敢与我共击之!”

“此亦羽所愿也!”关羽小心翼翼地放下小娃子的尸体,大声应和道。

“蛮五,照顾好小鲁和彩蝶!”张狂将身前的小鲁放下马,对担忧的小鲁点点头和关羽策马飞奔朝着尸体延伸的方向追去。

治水游。

“狗奴,老子与你拼了!”一个病歪歪的年轻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身体后仰,猛地向前,木枪在天空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奔着一个鲜卑骑兵而去。

噗呲~,还是偏了一些,木枪扎进了马的屁股,马儿吃痛一下子将马的骑兵掀翻在地,摔得七荤八素。与此同时,鲜卑马队五花八门的武器穿透了年轻人的身体,将年轻人大卸八块,只有翻滚的头颅面的不甘保持不变。

“孩子,孩子啊!”一个胡子发白的老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孙儿化作了漫天的血雾,痛不欲生,提着长刀,血气振奋,一下剁翻了两个落马的鲜卑人。

老人奔跑着加速,跳跃起来,将马的一个鲜卑人撞飞出去,自己则死死地抱着鲜卑人对着他的脖颈狠狠地咬了下去。嘭!两人重重落地,鲜卑人的短刀捅得老人的腹部血肉模糊。老人的牙齿则死死咬住了鲜卑人,一动不动。

两个人的生命在战场的一角缓缓流逝,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汉人猛士,投降不死!”一个鲜卑军官模样的人冲着包围圈的几人大喊。

“苏武牧羊,宁死不降!”包围圈中的几人大吼道。

“壮士不见汉将李陵乎?”鲜卑军官说道

“李陵敢见苏武乎?”包围圈中的一个黄毛未退的小少年说道,“长兄,多说无益,杀!”说罢手起刀落,杀了一个试图靠近的鲜卑人。

“杀!”双方话不投机,再次厮杀起来。

张狂和关羽看着混战中的双方,有鲜卑人、普通百姓还有商旅似的人物,唯独没有看见汉军。

两人相视一眼,冲着鲜卑人最多的地方杀将过去。

骏马奔驰间,敢前阻拦的鲜卑人,死伤甚重。战场各处的汉人,看到两人勇猛难挡,居然隐隐地集中过来,在两人身后给没有断气的鲜卑人补刀。

从天空俯视,可以看到二人就像枪尖,不断突进,而身后的汉人就像枪杆,勇猛而刚强。只是衣衫褴褛,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是流民起义了。

“杀!”张狂爆喝。

“死!”关羽大喊。

两个人的叫嚷声,在战场之显得很有节奏感。其实,张狂还是不善于杀人的。

首先,他的骑术不算太好。平蛮的时候,他骑的是那匹傻乎乎的驽马,代步还好,奔腾起来就像老爷车似的,晃晃悠悠,吱吱呀呀。后来遇到了关羽,短短十几日的点拨倒是让张狂骑的像模像样起来。

但是马作战可不单是骑马,还要握武器的。张狂此时的马武器挥的还不是那么利索。

其次,张狂的武器单月戟是应变能力很强的武器,并不是张狂这种完全没人教的人能够用的来的。张狂完全当做长刀用,除了劈就是斩,偶尔还会被敌人的武器给挂住,也幸好他的力气大,不然张狂早就被拉下马了。

再次,张狂还是带着薛仁的思维的,砍人的时候往往砍的不是要害,或者说是故意避过要害。所以,说是杀,其实是不杀。但鉴于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跟杀也差不多了。

反观关羽,如其所说:死。

刀刀要害,下下致命。

战场异军突起,刚才让投降的鲜卑军官集合了剩余的百骑和张狂等人正面冲击。

“慎道兄,不可以妇人之仁!鲜卑骑兵要冲锋了。”关羽抽出鲜卑士兵身的长刀,冷冷地看着张狂。

张狂看了关羽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关羽没有发现,张狂的双眼又开始充血了,就像当天和蛮五切磋,毫不留情。

“冲起来!”关羽喊道:“等他们加速就来不及了!”关羽一勒马缰,白马会意,加速冲锋起来。

“你们跟在我身后,不要和鲜卑骑兵正面冲锋!”张狂对着身后的汉人喊道,拍了一下马屁股,黑马也开始撒腿狂奔。

前方的关羽听了张狂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此人非成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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