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里,大概是吃的滑头了,每次于星朗搞到什么好吃的准备开动时,这只黄狗总是能够及时的从不知道什么角落里钻出来,一段时间下来,狗毛也顺滑光亮了不少,干瘪的肚子都丰满起来,倒是于星朗,也是真真的体验了一把人比黄花瘦的清瘦美感,愈发的我见犹怜。

七月十四日,鬼节,整整一天城门都保持在打开的状态,为的就是让战死沙场的英灵能够找到回家的路,按以往神衹的习惯,今天是绝对不会让点将城安安稳稳过完这一天的。于星朗此时抱着已经颇为圆润的黄狗看着即将倾塌的云山心里却盘算着这家伙炖一锅够吃几顿,这让他怀里的黄狗没来由的感觉裆下一凉,抬起脑袋,对上的正是某人已经泛起绿光的眼睛,瞬间狗脸表现出一抹极人性化的惊悚表情,不由分说的就挣脱了于星朗的怀抱,一溜烟的逃走了,鬼知道这个神经病会不会临时起意,在城头就把自己烤了。

目送着黄狗离开,天上的云终于也承受不住雨的重量,先是稀稀拉拉的几滴雨点打在城头,紧接着雨势骤然变大,此时城头除了于星朗之外再无活物,于星朗坐在城头看着无数雨点打在城外沙场,满耳雨声,竟然也是穿云裂石,天地间除却雨声再无其他杂音,一人坐于天下第一雄城的城头赏雨,仿佛眼前这天下极景,竟是只为他一人展现,极目远眺,雨幕之后,也透露出一片祥和气息。

“黄沙茫茫埋了胡杨,朔风里谁两鬓苍苍,所有曾许过的愿最后都凋零成荒凉

夜茫茫桥那头谁掌灯把我照亮,

莫忘呀姑娘七月十四接他衣冠还乡。”不知为何,于星朗忽然想起这首歌,开始在城头独自哼唱起来,戏腔婉转,珠落玉盘,眼色也开始变得温柔,背后的城墙上不再空无一人,而是有一道道存在于他脑海中的浅淡身影缓缓浮现,他们都在埋头做着自己的事,似乎连彼此之间都看不到,只有那个红衣男人,眼眸含笑,与他们隔着某个界限对视。

“于兄,好久不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儒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城头,“老唐,怎么样了?找到天人境的路子了没?”于星朗头也不回的拍了拍身边的女墙,示意来者落座,白衣儒生也不客气,轻轻拂去雨水,大大咧咧的就坐在了于星朗身边。

“得了吧,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鬼物天生受到天地的压胜,天人境?我想都不敢想了。”老唐也并没有太过在意破境一事,同样望着城墙下的沙场,有些事强求莫过于寻死,“那这城头上人满为患的,加起来岂不是就一个半活人。”“汪汪汪。”此时一声狗叫不合时宜的响起,某人嘴角抽搐。

“嗯,现在算是两个了,不过我是鬼,算不上活的,倒是你们哥俩挺像。”老唐看着那只眼中泛着幽幽光芒的黄狗咧嘴笑了起来,“你才是狗呢。”于星朗岂能听不出来老唐的弦外之音,说罢丢给了对方一壶酒。

“不知道今夜能不能找到适宜化为鬼修得英灵,如果没有我就要帮他们超度了。”于星朗像身后努了努嘴,掌心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张青色材质的罗天大醮符录,“没有了,也是时候送他们走了。”老唐摇了摇头,于星朗会意,手中符纸无火自燃,脱离了于星朗的掌心,一道青色光华笼罩城头。

老唐与于星朗齐齐起身,朝着籍由青色光华回复了几分灵智的诸多英灵深深作了一揖,死者为大。诸英灵也点了点头,身形涣散,朝着无名处飞去,城头上,两人一狗目送他们离开,某人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其实咱仨都挺像的。”“滚。”“汪。”一人一狗都露出嫌弃的神色,一人一狗再互相对视一眼,忽然觉得更恶心了。

“其实我生前资质并不好,到死也就是个龙门境修士。”老唐和于星朗又一次坐回城头,一人一壶酒,慢慢啜饮,谁也不劝酒,“那为何”于星朗极为清楚,鬼修这种受天地压胜的特殊修士,对修行的天赋要求怕是还要比的道场要求更高,生前龙门境,死后也极难突破地仙。

“曾经的点将城可没有七月十四日这天接引英灵的习俗,直到我的诞生。”老唐仰头猛地喝下一大口酒,从某些意义上来讲,老唐在成为鬼修之后就是真正土生土长的“本地鬼”了,说他是鬼修也对,但是他在点将城的身份就类似于天生地养的城隍爷,虽无金身供奉,却是实打实的阴官身份,每一次超度英灵,都是一笔极为丰厚的功德,功德的积攒,自然就体现在他的修为上了。

看着他那副不上心的样子,似乎对于天人境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是仅仅从鬼修这个身份来讲,他是比李剑歌更有希望成为那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的,因为他的路,就是积攒功德的水磨功夫,这条路已经不能用一帆风顺来形容了,天人境完全就是送到了嘴边的肉,张嘴就能吃到。

只是他不想走的太快,他想让李剑歌先踏出那一步,这样世界上才能出现唯二的两位天人境鬼修,一但他先李剑歌一步踏入天人境,就相当于彻底堵死了对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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