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开封之前,王向前也想过可能找不到这个亲戚,就像早先他太姥姥和自己家人失去联络一样。
但他没想到这亲戚能走的这么干脆,而且隔了这么长时间,想再打听点别的事也是不可能的。
王向前犯了难。
就在这里换钱吧,不甘心;
回老家换了再回来吧,又太折腾,而且他很害怕回去后就回不来了——这一次,不就差一点没能过来?
“娘,你说咋办呢?”
他娘歪着头看他,嘻嘻一笑。
“你还笑呢!”
他娘继续笑。
“你饿不?”
他娘再次笑了笑。
他叹了口气,准备先带于金凤吃点东西再说。
如果让王向前说开封和县城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有各种小吃点心。他在镇子上的时候,觉得豆沙包是好的,到了县里发现了芝麻糕芝麻饼,而在这开封呢,点心里还加了别的东西。当然这些他们是都吃不起的,最后王向前给他娘买了一个烧饼,自己则吃了一个锅盔。
烧饼和锅盔都是面做的,所不同的是,烧饼的一面洒满了芝麻,吃起来脆脆香香的。锅盔就是死面发的,吃起来就是一个面香,最大的好处就是顶饿。要是吃烧饼,王向前吃上三五个也不会饱,吃锅盔,虽然一块也吃不饱,却是能糊弄一下肚子了。
在吃锅盔的时候他又问人家怎么换钱,那卖锅盔的叹了口气:“换什么钱啊,说起来我都不该收你这种钱,但不收有什么办法啊,这生意,早晚是不能做了。”
说着就是一通抱怨,大概就是去年以前也还凑合了,虽然政府自己弄的钱自己不认吧,但物价变的也不是太厉害,到了今年,简直要人命,别说一天一个样了,能半天一个样。
“特别是被打下那么一次后。”说到这里,那卖锅盔的压低了声音,“你也知道吧,这个,打过来过一次。”
他说着,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王向前点点头。
“我听说这个打下来的地方好着呢,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打下开封后为什么又走了。”
“嘿黑,老郭,过火了啊!”旁边卖烧饼的道,卖锅盔的哼了一声,“我才不怕那些狗呢。”
这么说着,到底也不再说了。
吃完锅盔王向前准备在开封等等看,也许他呆的时间长了,就能等到什么门路,或者,也许就找到了份工作呢?从卖锅盔的那里他知道,现在各行业都难做,但要是不惜力气,也能到火车站去试试扛大包:“就是小心别被坑!”
“这能咋坑?”
“就是你抗了大包不给你钱啊。”
“最好你能拜个师傅。”打烧饼的也加入了聊天,王向前这种自己年岁不大,还带了个有病娘的看着就让人想多帮一点,虽然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多说两句却是行的,“那师父虽然会抽你成,但也会保护你。而且你还带个娘……这你娘……有个师父,你也有个安置的地方是不是?”
王向前点头,就想着第二天去火车站试试,但是当天晚上开封就下起了大雨。
现在这个时节,下雨是常态,也不是老天爷同谁过不去,但王向前母子就浇了个透心凉,于金凤就发起了高烧。
而这一烧,于金凤就烧了个昏天暗地。
在于金凤的感觉里,她就像做了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饿她哭,她像是被困在了牢笼里,牢笼逼仄,但又把她同外部世界隔绝了。
她想出去,又不想出去,一直到那牢笼发烫变烧,她还是不太愿意走出去,然后,她就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好像是陌生的,但又是熟悉的,那声音对她一声声的叫着:“娘!娘!”
娘?
娘!
于金凤突然睁开了眼,然后就看到了一张发黑的脸,那张脸上有一双很浓的眉毛,很亮的眼睛,嘴唇却是干的起皮。
那脸是稚嫩的,却又带着风霜。
“娘,娘你咋样了?”
“向、前?”于金凤慢慢的迟疑的开口,王向前怔了一下,然后几乎跳起来,“娘你醒了!你醒了啊娘!你醒了!你醒了!”
于金凤看着他笑了起来,虽然她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但也笑了起来。
这一天对王向前来说那就是峰回路转,绝地逢生。
于金凤发烧了,他一开始也不是太在意,不是说不关心于金凤,而是发烧是个常见的小病,一般就是喝点热水姜汤,没这条件呢,捂着被子发发汗也就好了。
他们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王向前就找人讨要了一碗热水,结果往于金凤嘴里灌的时候,他发现不对了——于金凤喝不进去,灌都灌不进去!
那给他热水的也是有经验的,就让他赶快去找郎中。
他带着于金凤去了药铺,那边给扎了针,可也没有效果。
“到医院去试试吧。”
“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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