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缠绵悱恻。
梅雨时节,江南的雨,过犹不及。
曲阳二十岁生辰这天,早上停了会儿雨,到中午时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不过,曲家依旧广邀亲朋好友,在府内大摆筵席,比十日前曲阳与卢文喻成亲时还要热闹。
小院里,曲阳与卢文喻都换上了新衣裳。
卢文喻心中隐隐不安,右眼皮子跳了两下。
白兰的笑声从院子里传了进来,人未至声先至。
曲阳对卢文喻说:“应该是娘让白兰来催我们去前院了。”
“嗯。”卢文喻轻轻点头,“你先出去,我再补个妆。”
他心底里太在意,太紧张了。
他担心自己有失礼的地方,给曲阳丢脸。
“那我先出去等你。”曲阳微笑着对他说,见他轻轻点头后,才转身走出了内室。
这几天,曲阳虽然时常出入内室,但晚上依旧独自歇在外间。
盼菡拿着梳子为卢文喻梳头,给迎荷使了个眼色,迎荷移到内室门口处。
卢文喻注意到二侍的小动作,问:“怎么了?”
盼菡停下梳头的动作,后退半步,“少夫人,请恕我们两个小人之心,还请少夫人提防白兰姐姐。”
“白兰?”卢文喻不解,“她怎么了?”
“白兰姐姐是陈妈妈的女儿,还是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我与迎荷还在主院伺候的时候,就曾私下里听说,白兰姐姐会给大少爷做姨娘。”
“二姨娘指使小厮偷听墙角那天夜里,白兰姐姐还来我们院里了。她说是替夫人来看看,但我们找主院的姐妹打听过,当时夫人压根就没过问此事。”
卢文喻微微眯了眯眼,“这不能代表什么。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堂屋里,匪石为曲阳倒茶,白兰很自然地接了过来,递给曲阳。
“大少爷今儿个是寿星,夫人已经在前院招呼客人了。”
“让白兰姑娘久等了。”卢文喻走了进来,“盼菡,你随白兰先去前院帮忙。”
“是。”盼菡不等白兰开口,急忙应了一声,催着白兰离开。“白兰姐姐,我们快去前院帮忙吧。”
白兰笑着说:“少夫人不用担心,府里人手够,夫人和管家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姐姐,这是大少爷的生辰宴,我们少夫人紧张得厉害,您还是让我陪着您先过去吧,不然少夫人不安心。”盼菡也娇笑,像极了对姐姐撒娇的妹妹。
曲阳把卢文喻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弯起唇角,像远山吹来的暖风。“都是些亲朋好友,当作普通家宴便是。”
卢文喻点头,莞尔。
盼菡半推半劝地推着白兰离开。
走出小院门口的时候,盼菡放开手,退离了一步。
白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倒是忠心。”
“谢姐姐夸奖。”
片刻后,卢文喻扶着曲阳前往前院宴客厅。
此时的曲阳,身体虚弱,面无血色,但似乎有了些精气神。
当曲阳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亲朋好友们不由地说起了十日前的冲喜之事。
“大少夫人一看就旺夫。”
“侄媳妇旺咱家大侄子。”
曲阳带着卢文喻见了一圈沾亲带故的亲朋,收获满满几大箩筐的好话。
甭管是不是奉承,在场之人就没有不夸曲阳与卢文喻的。
卢老板与卢夫人坐在曲夫人身边。
这一桌,坐的不是曲家的正经亲戚,就是江宁府里有头有脸的人。
在曲夫人一声声的“亲家”下,卢老板与卢夫人终于渐渐消除紧张,放松了下来。
曲夫人不吝夸赞:“亲家把孩子教得好,我儿媳妇知书达礼,温良贤德,对我孝顺,对下人宽厚。”
卢夫人打从心眼里高兴,说:“要我说,是亲家母好。文喻能给您做儿媳妇,是我们卢家的福分。”
周围的人纷纷当着曲夫人的面,夸赞卢文喻,说卢文喻与曲阳是金玉良缘。
此时,谁还记得十日前的冲喜,有多少人在私下里唱衰曲阳与卢文喻。
一个就快没气的病秧子,一个被卖过来冲喜的哥儿。
吃过席后,曲家还请了戏班子来搭台唱戏,请的是江宁府最有名的月季班。
曲夫人对曲阳说:“今日你是寿星,你来点第一出戏。”
曲阳点头,转身就问卢文喻:“想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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