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周行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他现在既然是河广客栈的伙计,掌柜的吩咐做事,他又哪里有拒绝的理儿?
他与姜半夏,总是需要留一人在客栈里守着。
相比较而言,留下姜半夏,反而更为妥当,也不会让两人对他心生更多嫌隙。
他虽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这两人,到底还是救了他。
眼见着两人又要出门,姜半夏又不放心,到了宋清欢面前,拉着她的手,反复叮嘱了多次,“掌柜的,先前我给你的东西可带了?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半夏,从前我怎么没发现,你如此能唠叨?”宋清欢佯装嫌弃,皱了皱鼻头,打趣道。
姜半夏也不恼,只是斜斜的睨了周行一眼,“那是因为从前,你出门都是我陪着,我自然放心。”
“我不是那些三两岁的孩子了,你呀,就别操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放心啊,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宋清欢抬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又转而看向周行,“周行哥哥,我们走。”
经过姜半夏面前时,周行也转过头,目光同她相碰,片刻又移开。
宋清欢站在门口,瞧着两人的眼神,也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他们三人之间,明明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可各自都有各自无法说出口的过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去探究。
敛了思绪,宋清欢又抬手,对周行招了招,软糯糯的唤道:“周行哥哥,快些,去晚了今天的食材就不能用了。”
“好。”
周行应了一声,不再去看姜半夏,这才跟着宋清欢走了。
出了客栈之后,两人直接朝着镇外的方向走。
正是一天之中最繁忙的时候,青石长街上,百姓来来往往,各自为了生计而奔忙。
若说先前众人还只是和宋清欢打招呼,今日众人同样也热络的和周行说起了话。
即便换不来他多热情的回答,他们也不在乎。
对于这样的场面,周行很不习惯。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些人的热情,只是偶尔点点头,就算是应了。
宋清欢知道他不喜这样的热闹,便挡在他的面前,对众人的热情一一做出回应。
似乎对于她来说,就没有她接不上的话。
一直到了镇口,宋清欢还在不住的说着,倒不是和旁人说话,却是在和他交谈。
“周行哥哥,方才在客栈里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半夏她是个好姑娘,只是太过担心我,才会那样说。”
“嗯。”周行难得的回了她的话。
“其实半夏也是个可怜的姑娘,即便是爷爷走了之后,她还是愿意留在客栈,像是个姐姐一般护着我,虽然我不知道她过去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现在,她是我的家人。”宋清欢低着头,抬脚踢走了路面上的一颗石子,又抬起头,笑吟吟的看着他,“你也是。”
“我……”周行知道,她说的也是,是什么意思。
看着她那明媚的笑,他的心里,陡然升起几分愧疚。
“周行哥哥,你就在客栈里放心的住下去,我会养你的。”宋清欢躲开了他的眼神,乐呵呵的说道。
她知道,周行其实并没有失忆,可那又如何?
一个失忆的人,又是如何会得知,河广客栈与宋远之间的关系?又是如何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既然他不愿说出自己的过往,她也不会强求,就像半夏,就像她自己。
风过林梢,拂动枝叶,沙沙作响。
两人穿过官道旁的树林,又翻过一座低矮的山丘,宋清欢才指着前方,抬起头来,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周行哥哥,你看,那就是我要找的食材。”
她所指的方向,正是一片开得极好的辛夷花海。
粉白的花朵,肆无忌惮的绽放于枝头,只见花不见叶,空气里,满是浅浅的香气。
“你要找的食材,是辛夷?”周行难得的主动开口。
“对呀,辛夷花不但可以用来观赏,它本身就是药食同源的一件宝贝呢。”宋清欢将肩上的背篓取下来,放到地上,踮着脚,抬手,费力的折了一枝辛夷花,“唉,早知道该带一把镰刀的,谁能想到这里的树都这样高。”
宋清欢身量娇小,每摘一枝花,都要踮起脚,伸长了手,甚至还要跳起来,才能摘到,随着手臂抬起,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
周行只是看了一眼,便急急转移了视线。
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过去帮帮她。
这时的宋清欢正忙着同那枝辛夷花较劲儿,哪里还有功夫去管周行的心思。
忽然,头顶伸出一只手,轻轻巧巧的便将她费力都摘不到的那枝辛夷花给摘了下来,递到她面前。
宋清欢从他手中接过那枝花,又一脸敬佩的看着他,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哇,周行哥哥,你好厉害。有诗云:皎如玉树临风前,这玉树,说的就是辛夷树,而周行哥哥,就像这些辛夷树。”
听她喋喋不休的说着,周行并没有理会,往旁边挪了两步,又继续帮她摘花。
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
一开始,他还会提醒她,要自重,后来多两次了,他也就明白,不管怎么说,都是徒劳,倒不如不去费口舌。
“诶,周行哥哥,要摘那种没有开过的花,带上些许枝干,这样可以多放两日。”宋清欢又蹦跶到他的身旁,指挥着他该如何做。
寂寂山林,因着有她在,倒像是热闹了不少。
不消片刻,摘下的辛夷花装满了背篓。
周行上前,提着背篓,就要背上,却被宋清欢抢了过去,“周行哥哥,你手臂上还有伤,就不要做这些事情啦。”
这样柔弱的小郎君,正是应了那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让他背上背篓,都怕把他给累着。
周行也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同她一起,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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