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给鹦鹉布置完笼子,走下木梯,兜头便见鹦鹉抓着梅花枝荡秋千,姑娘微微阖着眸子,眉间有丝丝困倦。

她走过去,笑问:“姑娘,这鹦鹉可有名字?”

“应该没有。”

她没有听小黎哥哥叫过它的名字。

“姑娘何不取一个,我看它似乎很喜欢您。”

“取一个名字?”纳兰初视线追着飞来飞去的小鹦鹉看了半晌,沉吟片刻,一本正经道:“那就叫小黄吧。”

小,小黄?

如兰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换来了纳兰初不满的皱眉。

“不行?”

如兰忍住笑,看到她眼神忿然中带着一丝委屈,连忙道:“姑娘取名自然是好的,只是我听说隔壁许姑娘的狗也叫这个名字。”

纳兰初一听果然神色变了变。

许眠眠的狗也叫这个名字?

那肯定不能叫它小黄了。

“那便叫小橙吧。”她又想了想,最后拍板定夺道。

反正一个意思。

如兰连连称是。

她从小就跟着姑娘,向来知道她的命门是什么。

平日里夫人总爱拿她同隔壁许家姑娘相比,姑娘每次一听这话眉头都要皱得比平时更深许多,想来对许家姑娘没什么好印象。

晚饭过后,纳兰初带着鹦鹉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消食,天一黑便睡了。

再醒来已到了茅草屋内。

天刚蒙蒙亮,纳兰初对上漏风的屋顶,停滞片刻,恍然想起这里还有一个人,连忙起身一看。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连一丝褶皱都看不见。

四周安安静静,只听得见远处的鸡鸣和簌簌的风声。

纳兰初连忙爬起来,手往被子下面一摸,还有些温度。

人应该刚走没多久。

她穿上鞋往窗外望去,天地一片灰暗的白,地上的脚印早已被纷纷散落的大雪掩盖,寻不清一丝踪迹。

扑面而来的冷风冻得她打了个寒战,纳兰初连忙关上窗户。

这么冷的天,他去哪儿了?

旷野风雪交加,借着寒凉的雪光,祁叙勉强支着身体往前走。

他以为他死了。

没想到还是活了下来。

被拉回来的时候,他并非没有意识,大抵是求生的本能,潜意识并不想要身体清醒过来。

寒冷没有让他清醒,但温暖却让他立刻醒了过来。

这么多年的折磨早已让他知晓,温暖就像毒药一样,哪怕只有一点点,却足够致人死地。

他靠在一棵树后面,甩了甩冻僵的手。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熟睡的脸,微微的嘴角翘起一丝不谙世事的恬静。

他内心嗤笑几声,目光望向雪寂的田野。

手捏雪成团,用力向前掷去。

人影随之消散。

没有人会无端对人好,要么是捉弄和折磨,要么是为了求利。他孑然一身,自然没有利益可求,那就只剩下前者。

母亲儿时也曾告诫他要真挚待人,他也曾努力过成为母亲口中那种温文尔雅的君子。但每次只要心稍微一软,接踵而至折磨便会一点一点掐灭内心残存的温情。

他注定孑然,除却寒冷与摒弃一切的孤独,再无他物。

世界本就是长夜难明的,又何来所谓的光明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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