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雪下得很大,今日才渐渐停了。女人衣着单薄,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女人的脸已经被冻得发青,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林清舒仔细一看,是李花仙。

李花仙膝行至林清舒面前,不要命的给她磕头,一下一下,额头几下就破了,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夫人。”

“是我对不起你。”

这几个头和对不起都是发自内心的,她是真的对不起林清舒。

林清舒不想言语,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个人,她明明救了她。

稍许李花仙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檀木盒子上面雕刻着梅花纹,里面装的是听雪楼的印章。

李花仙跪在地上,双手捧着盒子往前一递,愧疚的说道:“我对不起夫人,那日有歹人进来都不知道,害得夫人受如此重的伤,还,还差点……”

“我愧对夫人给我的印章,不配做听雪楼的管事,”

“还请夫人收回印章。”

林清舒挑眉,“就只有这个吗?”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雪地里单薄的身影林清舒是心软的,只要她承认,并知错能改。一个被丈夫家暴,带着孩子孤苦伶仃的女人罢了,她也不想计较了,全当她一时鬼迷心窍,可是,她没有要这个机会。

李花仙心虚的咽咽口水,她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那天没有留下证据,一丁点滑液证明不了什么,那是玉阁的东西,是她管理不善才让歹人有了可乘之机,就是这样而已。

林清舒背后又没长眼睛,怎么会晓得推在背上的手是她的呢?况且,她也没用什么力气。况且,她还活着。

即便真的很对不起她。

忽然,耳后刮过一阵风,今夏不知打哪钻出来,一下子上前把李花仙推倒在地,“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家夫人对你那么好,给你吃给你住,还把听雪楼交给你打理。”

“你竟然把她推下楼。”

李花仙趴在地上,心一惊,强迫自己用不明所以的眼神看着今夏,“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今夏怒不可遏,上前两步抬脚就踹,被林清舒一把拉住。

看着林清舒面无表情的脸,今夏疑惑道:“夫人,让我打死她。”

“我都看见了,就是她和赵欢颜密谋把你推下楼的。你放开,让我打死这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

林清舒把今夏拉到身后,冷冷的看着李花仙说道:“布包里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钱呗。”今夏从背后探出半个头来,“刚刚全部给她那个狗男人了?”

今夏得了林清舒的令,一天跟着赵欢颜。赵欢颜不打理玉阁,往日大手大脚花钱的生活也没有什么改变,依旧穿的花枝招展,恨不得把所有金银珠宝挂满身,不是去戏楼看戏就是去茶馆听书,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今夏一路跟着,恨得牙痒痒。

她家夫人忙起来时没日没夜的熬,身体都累垮了,最后成果却由别人来享,还落不着一句好。

一路跟着赵欢颜跟得她都不耐烦了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直到赵欢颜回家路途中拐进一个无人小巷,她们说了什么今夏站得远,听不清楚,却看见赵欢颜拿了好多钱给李花仙。

平白无故为什么赵欢颜要给她钱?

她没有再跟着赵欢颜,转而跟上李花仙。李花仙一路上急匆匆的,做贼心虚般生怕别人看见她,一路上也没有发现后面跟着的今夏。

今夏看见李花仙从怀里拿出布包,把刚刚赵欢颜给她的钱放在一起,给了一个书生模样的清俊男子。

男子掂掂手上的布包,嫌弃道:“都让你做狠点,直接让她摔死,你偏不,现在好了,才拿到这么点儿钱,够干什么?”

“阿吉,江夫人救过我,她人很好,那么好的人,我不能为了钱就让她死。这点钱够了,你等我回去还了印章,我们远走高飞。我们去上京城,你出去给人教书,我摆个小吃摊,够用了。”李花仙满脸憧憬,看得今夏目瞪口呆。

万万没想到她家夫人的坠楼不是意外,还是这个女人所为。她家夫人在她要死的时候救了她一命,给她吃给她穿,她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想弄死她家夫人。

“我……我。”李花仙闻言心一惊,脑子一下转不过来,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她以为做的很隐蔽,却还是被发现了,她早应该知道,江夫人一人把江家做得如此之大,本就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怎会看不出她这点小伎俩。

林清舒目光冷冷的,就这么看着雪地上趴着的李花仙,“值得吗?”

李花仙痛苦的闭上眼,泪水流了满脸,复又睁开,“夫人,我,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我的孩子还小,他还不能没有父亲。”

“一个被丈夫厌弃的女人,她在漂亮,在有本事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唾弃。”

“偌大一个云洲,不会有一个男人要双被人穿过的破鞋。”

“阿吉他答应我了,带我去上京城,开一个小吃摊。夫人,我,我真的拒绝不了。赵小姐也说了,不是让你死,就是给你给教训,让你受点皮肉之苦。”

“你要打要骂我都可以,只求夫人你留我一口气,跟他去一趟上京城看看。”李花仙说完,跪正了身子,又给林清舒磕了个头。

林清舒神色淡淡,心中惋惜,说道:“好,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

到不是她心好,只是懒得计较了,林清舒抬腿绕过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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