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温前辈这话当真是说到晚辈心坎儿里了!”白晓寒拊掌笑道,“说句不怕造次的话,晚辈自得教主之令继任旗主以来,便终日惶恐不已,苦习掌旗事宜,力求不负教主期望,所以说起这信心,又哪里真的会半分都没有呢?只是前旗主出了那样大的事,旗中死士难免人心惶惶,惟恐受了牵连。若非出了这样的乱子,辟水旗众何等心齐,晚辈倒是真的可以无忧无虑的坐这旗主之位了!”
心脏不舒服的紧缩一下,我不由再度望向远方的姬萨容,只见月光之下她的背影似乎并无所动,然而白晓寒这般堂而皇之的落井下石,我又分明的觉得她此刻已是强忍怒气,只是碍于身份,只有保持沉默,将喷涌欲出的烈焰死死压在心中。
“白旗主真爱说笑…”段冥干笑道,“我教之所以能屹立江湖这么多年,飞岩旗和辟水旗当推首功。教主的睿智英豪自不必说,也足见姬旗主和仇老前辈呕心沥血,将两旗打理得井井有条了。”
“正是这话,姬前辈年轻有为,人长得又这般貌美,还有什么可说的了。”白晓寒笑道,“只是要晚辈说,前辈的长处还不在这上。论说姬前辈真正的过人之处啊,是被那样一位其身不正的逆徒养大,对我教还如此忠心耿耿。当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堪称教中上下的好榜样呢——”
“——你住口!”
这头白晓寒笑音未落,身后冷不防传来一声暴怒的长啸。我心中一惊,遽然转身回望,却见月光下姬萨容恨意翻涌的面孔正疾速迫近,她的眼白布满血丝,显是已经怒到了极处。
夜风骤起,姬萨容身法如电,转瞬已然欺至身前。她的双手霍地从腰间扬起,竟然甩带出一道白如素玉般的绸练。那绸练至柔至白,所经之处便带起风声呼啸,一道强光乍然闪现,我猝不及防,脚下一软身子便向后倒去——
“旗主!”
将欲倒下的身体被稳稳扶住,我来不及回头去看段冥,却听那白练铮铮两声——定睛向一跃腾空的姬萨容手中望去,这才发现那竟是一把柔软至极的长剑!
不及惊讶,姬萨容已跃至我与段冥身后,长剑一抖直直刺向白晓寒的面门。
白晓寒显是也不曾料到姬萨容会这般暴怒,如疾风一般向自己飞扑而来,他仓皇侧闪,却也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剑。可那厢姬萨容哪肯放过,脚下一旋,那剑便如软鞭一般再度向白晓寒呼啸甩去。白晓寒仍自未从惊愕中缓过神来,紧收双臂连连闪躲,便被姬萨容逼得连连倒退数步。
“——是玉裳剑!”身后段冥惊呼道,“那是与我们的红香绿翠齐名的上古四大神剑之一。传说天神玄武铸造此剑之时精刚不足,便以玉蛟玄筋为芯充之。故得此剑屈伸自如,柔若游龙却又不减威势。早年教主曾将此剑赠予本教龙潭仙云,只是数十年后仇老前辈内功渐深,幻术大成。便将兵刃换作了更难驾驭,也更具威势的九曲魇凩斩。这玉裳剑许久未出现在江湖之中,原来是被仇翁赠予爱徒了……”
耳里听着,我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远处攻势凌厉的姬萨容。
纵然见过千般钢鞭利剑,阔斧长刀,可是眼前姬萨容的兵刃却也实在闻所未闻。
段冥所言非虚,那玉裳剑果然与众不同,剑锋森冷令人不寒而栗,剑身更是如螣蛇一般百曲千弯。其实白晓寒的身法也算迅捷,姬萨容的剑招亦不甚迅猛。奈何那玉裳剑实在厉害,如有灵性一般屈伸自如,一剑直如一张剑网,十数招下来便将那白晓寒上盘围得无从拆解。
姬萨容腕上陡然一抖,那原本绵绵绕绕缠了白晓寒半身的玉裳剑便如毒蛇扑兔一般冷不防抽缩起来。白晓寒躲闪不及,肩上便渗出一道淡淡血痕,他连连退后数步,错愕而怨毒的望向身前仍自暴怒的对手。
姬萨容乘胜追击,舞起软剑再度向白晓寒猛抽。那头白晓寒却并未闪躲,目光肃杀直至姬萨容欺至身前方才遽然阔袖一挥——三道白森森的寒光倏地射出,姬萨容一声惊呼,飞速将几欲甩出的玉裳剑在身前舞作一团,叮呤数声,那寒光便被弹至数丈之外我的脚下。定睛望去,却是三根极为细小的银针,映着月光闪烁着微弱而森白的寒光。我心中一紧,没由来的便觉得这银针甚是熟悉,一时却记不起到底在哪见过……
“——白晓寒!”我怒道,“你耍阴招!”
不及细想,只听那头白晓寒一声清啸,竟将身后原本紧紧缚住不曾出鞘的长剑一把抽出,连连向气息暂乱的姬萨容刺去。他的面孔在剧烈的动作中变得扭曲,声音中压抑许久的疯狂也逐渐显露无余:“既然姬前辈有心赐教,晚辈便斗胆讨教几招!”
“对招便对招,暗施冷箭又算什么!”
“——温旗主。”见我气急,一旁沉默许久的惊天石突然开了口,“难得姬旗主有兴致替教主试炼新人,咱们便不要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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