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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爽直的女子。”
瀛妃对我恬然一笑,将盏中剩余的茶汤倒入木桶中。“幡儿幼时第一次喝蒸青散茶,也是直言喝不惯的。”
“他…”提及宫幡,我的心中便泛起丝丝甜意,“他和我的口味倒是类似。”
“是啊,幡儿幼时,也同连姑娘一样,冰雪聪慧,会说爱笑,极得皇上欢心。”瀛妃倒映着茶盏中碧绿茶汤的眼神蒙上一层尘垢,“只是后来,他却变得倔强愚钝,沉默寡言。也渐渐的,越来越被他的父皇所厌弃。”
“这是为什么呢?”
“连姑娘,可愿听一件幡儿的故事?”
“却不知是什么样的故事,看娘娘的语气,倒像是宫幡的一件秘密。”我笑道,“若臣女猜得不错,娘娘又为何愿意将这故事讲给臣女听呢?”
“连姑娘既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你在幡儿心中的位置。你对他这样重要,我这个做母亲的,又何必刻意同你疏远呢?”
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原来宫幡,他竟这样爱重我,已经将我介绍给他的母亲了吗……
“娘娘请讲吧,臣女洗耳恭听。”
瀛妃对我笑得温和:“要说这事,还要从十二年前,杛椤族战胜初国,打下刈州皇城时说起。那个时候,皇上膝下还有一位小公主。”
“——公主?”我十分吃惊,“臣女从未听说过,皇上有过任何远嫁或是过身了的公主啊!”
“你当然不知道。其实除了皇上,任何人都不该知道。那位公主名为宫幔,乃是一位女婢所出,比幡儿还要小一岁,并未出阁,也从未过身。”
“既然小公主还活着,又为何不在宫中呢?”
“她在去向是大衷最大的秘密,只有皇上一人知道。”瀛妃从沉沉思绪中缓过神来,转向我道:“连姑娘可知道天神朱雀,古漠公主以及花妖香髓的故事?”
我想起那个桃销楼后院桃花树下,和宫幡的那个夜晚,茫然的点了点头。
“十五年前,皇上还尚未定都刈州,杛椤还不是如今的大衷皇族。有一日,一个南境而来的方士来到了杛椤大营,当着全族将士的面许下预言,三年之后,杛椤一族将建立起中原最强盛的国家。”
“那个方士的预言,倒是灵验。”
“是啊,皇上当时虽不知真假,却也十分欢喜。只是那方士提醒,若是杛椤族建立国家,那么当时还是部落首领的皇上便会成为一个国家的帝王,而帝王的女儿,便自然成了国家的公主。”
“公主…”我恍然大悟,“是了!那个上古传说曾经提到过,花妖香髓会寄生于每一个朝代的公主身上,以折磨报复弃她而去的天神朱雀!”
“不错。这个传说虽发源于南漠,北疆诸国却也尽人皆知。当时杛椤虽未建国,皇上的侍婢却已有妊将近四个月,而且经大夫诊断,那是一个女胎。”
瀛妃的语气平静古朴:“当时方士断言,杛椤定都建国之日,便是小公主被花妖寄生之时。皇上焦心不已,连忙询问破解之道。而方士却说,神魔诅咒,非人力所能破解。若想小公主免此一难,唯有让她跟着自己隐姓埋名,云游四方,化去王族之气,免于花妖侵袭。”
“这…这也太玄了吧。”
“方士之言虽然玄之又玄,奈何皇上护女心切,生恐将来天神朱雀再临人间,夺去公主,为祸部族。纠结良久,他最终还是痛下决心,让方士带走了当时还大着肚子的婢女。”
“小公主就这样被带走了?那…这和宫幡又有什么关系?”
“因着公主的生母是皇上营中的婢女,当时皇上并没有将她的存在昭告部族。而知道此事的,也唯有已故的昭懿皇后,黎贵妃与本宫而已。皇上告诉我们,那婢女身染恶疾暴毙。我们知道利害,便也不敢多问。这件事情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直到三年前,皇上打下刈州。那个方士又带着小公主回来。”
“——回来?既然已经走了,又回来做什么?”
“这本宫倒是不知。只是当初杛椤族才定国号,依蠡侯建议,改国姓为宫。我们才搬入刈州,都被这奢华阔丽的初宫所震撼。大人倒还好,唯有当时尚是孩童的四皇子和幡儿开怀不已。而当时又恰逢四皇子的生母兰昭仪过身,整个皇宫,只有幡儿终日兴奋好奇的跑个不止。”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然后呢?”
“然后,终于有一天,他跑到了他不该去的地方,撞见了他不该见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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