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山寺几个僧人为笮老爷子超度后,便急急散去,被府中小厮拉到后院吃了些斋饭。
那小和尚与白展堂邻桌而坐,看着白展堂手中的一块腊肉,登时两眼放光。
“你这是不是真和尚啊?”白展堂抖了抖手中腊肉,对着小和尚调侃道。
“这位施主有所不知。”那小和尚先是对着白展堂拎着串珠施礼道,“我本是农户中幺子,家中四个兄弟姊妹,大哥被逼着入了伍,二姐三姐被逼着剃度做了尼姑,我则被拉来当了和尚,老方丈看我品行还算端正,便给了我今天下山的差事。”
白展堂听着小和尚倒苦水,连忙喝了一口酒,淡淡道,“哦,合着你们一家都被安排明白了?也总好过没饭吃饿死在田中。”
“哪啊!”小和尚顺势坐了过来,伸筷子偷偷从白展堂桌上盘子中夹了块肉,见四下无人注目,顿时将肉块塞到嘴里,这才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畅快笑道,“家中爹娘还是要交税的,二姐三姐虽被拉着去了尼姑庵,可却时常遭到笮融将军非礼,轻者动手动脚,重则……身覆薄纱,当了佛媛……笮将军在那尼姑庵中,便是比帝王还快活!”
说着,这小和尚又羞又气,登时又吃了两块肉,这才作罢。
白展堂问道,“在佛前就如此无理,这笮融不怕佛祖怪罪吗?”
小和尚点点头,“我听闻这笮融将军也自知罪孽深重,便是犯了百次戒律便为佛祖塑一座金身,如今这寺庙中的佛祖金身足有几十座。”
“哈哈哈,如此便算没有过错了?”白展堂听了只道这人当真是有趣。
那小和尚却叫苦不迭道,“那为佛祖塑金身的钱财,还不是从百姓手中搜刮的?便是修金身的时候也自有一重罪孽。”
看着面前又偷偷捡了个鸡腿往嘴里送的小和尚,白展堂忽然觉得这佛祖说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或许未能全对。
放下屠刀的时候,他便是个善人,拿起屠刀,便又是个恶人,那如笮融这般,一会放一会拿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再者,若是城中有一善人,日日行善积德未能成佛,这如笮融般的恶人只要放下刀就能成了,便又是什么道理?
正苦思冥想之际,笮融拜完笮老爷子灵堂便是痛哭一番,转头看向身后,对着众人道,“还有谁来为家父送上一程?”
放眼望去满座高朋人人自危,不敢有人多作声,却见一个衣着单薄的小老头挺直了腰杆站起身子。
白展堂见状一捂脸,那起身之人正是张昭,此人也是个认死理的,不知道什么叫保命为上。
看来,张昭要开始闹了。
只见远近闻名的江东张公大步上前,双膝跪在了蒲团之上,叩拜道,“笮公有此不孝子,便是命长百岁也枉然啊!”
笮融方才正饮了一碗水酒,听了张子布这话即刻瞪圆了眼睛,“好你个张子布,我好心迎你入府一叙,你便是在我爹灵堂前诋毁我,不怕我将你碎尸万段给我爹陪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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