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不得旧党,可一样认为新政不合理处颇多,一旦施行反不如守旧稳当。
官家摇头道:“变革大事岂是儿戏?眼下不过是多寻贤能之辈,看能不能共同探索出有用的道路罢了。这些京官们在眼下这个固有体制内难有拓新求变的志气,只好去外面碰碰运气了。”
苏轼是同意官家所言大宋已经病入膏肓这种说法的,他深入过基层,知道百姓疾苦,同样也清楚大宋官僚机构庞大而臃肿,效率低下不说,同时贪腐之风一日甚过一日。
这也是他极力反对青苗法的原因之一,朝廷本质上是为了防止民间高额高利贷,可到了下层官员那里这就成了谋利手段,其对百姓的盘剥程度比地主商人尤甚。
社会需要变革,只是不是王安石和神宗皇帝一力推行的新政。
通过与官家一番交心,苏轼已经愈发的看好年轻的官家了,所谓志向远大,有驱除四夷重振汉唐雄风之心。同时又清楚要实现这些需要国富民强,要国富民强就需要一场自上而下的全面但合理的革新。
苏学士自问没这个能力,四位宰执们也没有这个能力。官家或许有,但天子眼下势单力薄需要帮手,“逃”出汴梁就是为了寻找帮手。
为了在有生之年能够见到李白诗中的盛唐气象,他愿意为之全力以赴。
去找自家兄弟的路上,苏轼就是抱着这般的雄心壮志行走在繁华的东京街道上。
到了苏辙府邸,枢密院事王岩叟居然也在,于是三人小酌了几杯,开始文人之间对话,三元榜首加名垂青史的文豪,自然是从诗词文章开始,不一时又从诗词谈到书法,最后就到了官家身上。
“要说书法,官家的字写的就极好,篆书、草书都是一绝,唯独楷书一般。”
苏轼作为侍读学士是眼下汴梁城内真正见过官家字体的少数几个人。同时苏轼是书法大家,所写行书与楷书本朝几乎无人可及。他所说的一绝是非常有含金量的。
但王岩叟不信,“官家的字你说还行我相信,但你说一绝我不信,官家的侍读学士可不止你一人当过。”
苏辙点头附和,“范相早几年不就做过侍读学士吗?听他提起过,太皇太后夸官家字写的很漂亮,但行家一看就知道还没有登堂入室。兄长你说书法一绝,还是篆书和草书,别说别人我都不信。”
苏轼一时有些诧异,难道书法也是大病之后才突飞猛进的吗?不过他也不争辩,只说改天你们若是有幸见了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三人又聊了会时政,可能是因为天子近臣在的缘故都是浅尝辄止。
夜深后王岩叟起身告辞,苏轼却说今晚打算在此住下了,省得明早朝会再从外城往这里赶。
哥哥轻易不来,苏辙舍了妻子在客房与苏轼抵足而眠。
本来看上去酒意渐浓的苏学士这会仿佛瞬间酒醒,哪还有半分醉意,两兄弟感情极好,苏轼不做掩饰,开门见山,“今天来找你有要事要谈,不想枢密院事王岩叟在,不好开口。现在这屋内只你我兄弟,我就直说了,我有件事要你帮忙,当然这也是官家的意思。”
苏辙有些诧异,但晓得必然是大事无疑,不由侧身来问,“不知兄长所说是何事?”
“官家想要近日去祭祖扫陵,你要同意,最好还能帮助官家说服其他三位宰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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