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萧芸端了一碗刚煮好的药来,“夫人此时服用,还是过一小会?”
药汤子黑黢黢的,只看一眼就令人口中发苦发涩。
“过一会吧。”
不想刚说完,外院的方向一阵混乱,混乱之中刺破耳膜的尖锐惊叫想起。
“啊——”
尖叫声稍纵即止。
原本停下来的雨淅淅沥沥又下了起来。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萧芸也不知道,秦夫人这么一问,萧芸便快步去问询了。
雨又下急了起来,阻隔了视线,汤药散着苦涩的白气,秦夫人没心思吃药,看向外院的方向。
萧芸没多久就回来了,只是走到秦夫人面前,却道。
“没什么大事,是外院有颗树折了树枝,砸到了一个丫鬟身上,人倒也没事,养些天就好了。”
萧芸说完,飞快地看了秦夫人一眼,不想秦夫人亦正看过来,萧芸微惊,连忙找了个话头。
“药快凉了,夫人快趁热用了,用完奴婢服侍您睡会。”
这药劲儿大,秦夫人每每用完,都要睡上两个钟头。
她不想用,正是因为不想每日都这么浑浑噩噩得难受。
她已经过得足够糊涂了,连丈夫在外间有家有室的事情,都是弟弟前来告知,不然这一辈子待进了棺材,还不晓得这桩事,还以为自己与丈夫一心一意,白首到老。
她看了看那晚药汤,又看了萧芸一眼。
“真没事?”
“没有......”萧芸没敢再与秦夫人对视,端了药近前,“您趁热用了吧。”
正这时,有小丫鬟前来通禀了一声,道是外院书房的黄菱姐姐来了。
黄菱抱着重重两个红木匣子进了正院,见秦夫人就坐在廊下,上前行礼。
“夫人,这是老爷吩咐在京的人,替夫人买到的两盒上好的山参,奴婢给夫人送过来了。”
秦夫人看着秦贯忠让人买来的山参,沉默了几秒。
只是抬头的时候,发现黄菱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不似平日里稳妥利落,仿佛似受了惊吓一样。
“你怎么了?”
黄菱好似有些紧张。
“回夫人,奴婢没什么。”
只是她说完,把两匣子山参给萧芸的时候,不知怎么手抖了一下,萧芸险些没接住,两个木匣子发出咣当的声响。
秦夫人眼神变了一变,嗓音因着气喘有些哑。
“府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两个丫鬟赶紧说没有,秦夫人呼吸却急促起来。
“你们是觉得我不成了吗?有什么事只会欺我瞒我?!”
两个丫鬟一听,惊得跪下了下去。
萧芸舌尖发苦,还想遮掩,“夫人,没、没......”
话音未落,就被秦夫人打断了。
“还不肯说,还要瞒?!”
萧芸不敢说话了,大公子可是专门嘱咐了她们,不要在夫人面前乱说话,扰了夫人安神静养的。
萧芸不开口,秦夫人干脆叫了黄菱。
“黄菱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许隐瞒!”
黄菱看了看讷讷的萧芸,又看了看盛怒的秦夫人,只能把话说了。
“方才,官差上了门来,让府里的奴才过去认人。正好廖娘子来寻奴婢给她娘请郎中,就也过去认了人。不想她一看之下失礼大叫,奴婢赶紧过去,才发现官府送来的竟是,竟是廖顺的尸首......”
黄谅咽了口吐沫,看了秦夫人一眼。
“那廖顺被人割了喉埋在诸城外的山上,仵作说,死了半月了......”
秦夫人前面听到是廖顺的尸体,脸色就变了一变,再听到后面死亡的时间,整个人摇了摇。
廖顺死了半月了?
可两日之前,她问及廖顺去处,秦慎明明告诉她,刚派了廖顺出去办差两三日而已。
秦夫人突然笑了一声。
萧芸在旁看着,越发惊怕。
“夫人夫人!不是奴婢要骗夫人,是您千万不能......”
她的话被秦夫人一声凄笑打断了。
“都来骗我,很好,都来骗我......”
话音未落,人一口气没顶上来,忽的向一旁栽倒了过去。
萧芸惊叫,“请大夫!快请大夫,夫人昏迷过去了!”
*
青州卫卫所。
秦贯忠今日邻府与另几位大员议事,秦慎替父坐镇军中。
大雨打在营中的帐篷上,发出砰砰的持续响动,似远方的战鼓一般。
侍卫傅温在这时脚下极快地走了过来,见左右无人,立时把刚得来的消息说了。
“......属下前两天还差人去看了那埋尸处,尸体埋得稳妥,不想一场大雨竟给冲了出来......萧芸本是没想告诉夫人的,但是夫人听见了廖娘子的尖叫,察觉了不对,连声过问,让前去送药材的黄菱把话说了......夫人一听时间对不上,晓得您骗了她,一时气急昏了过去......恰好郎中正到隔壁府中问诊,当即便请到了咱们府里,公子不要急!”
营帐里寂静得压人。
秦慎指骨屈着,轻轻扣响了桌案。
“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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