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映一踏进别馆院内,就瞧见了两张陌生的面孔。

其中一人年约三旬,身着白袍幞头,身材挺拔修长,面目英俊,有儒雅之气,郭映猜测他是韦皋,因为历史上韦皋就是一个桃花缘出众的人物。

另一人则与之相反,身姿魁梧雄壮,浓眉大眼、络腮短须,双臂虬结有力,虎目中满是桀骜之色,像是一尊铁塔。

郭映入院的时候,二人正在与郭暧促膝长谈,闻听屋外动静,皆抬起头望了过来。

“八郎,你今日怎的这般邋遢,这岂是待客之道?”

郭映刚迈入门槛,席地而坐的郭暧便忍不住蹙起眉头,轻咳一声。

韦皋二人顺着郭暧的目光望去,但见一英武男子赤足立于门下,束带宽松,衣衫不整,披头散发。

发丝上更是不停的滴下来水珠,沿着脸颊、脖颈流淌至胸口,隐没于衣领之间。

虽然略显狼狈,但确实是郭映无疑,那日诗会上众人有过一面之缘,韦皋樊泽自是识得他。

“闻贤士来访,岂敢怠慢!”郭映微怔,随即笑意盎然回应。

这巧妙的回答,令郭暧心中一凛,转瞬脸上已挂上几分笑容。

而韦皋和樊泽听闻郭映将他二人称作贤士,亦不免心绪激荡,纷纷起身离席拱手相迎。

古有周公礼贤下士,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又有孟德倒履相迎,今日郭映濡发赤足相迎,可谓是天大的礼遇了。

虽然韦皋平日里也自诩有经天纬地之才,只是未逢明主,难以施展抱负,但实际上除了岳母苗氏与妻子,以及陆贽等一二友人,世间没几个看得起他的人。

他是赘婿,以往在张府,没少受岳父张延赏的冷眼和奚落,就连张府里的奴婢也经常欺凌他。

而樊泽的人生同样不大顺当,他自幼孤贫,虽然熟读兵书,武艺过人,但过得也是穷困潦倒。

前些时日赴京赶考途中,突逢天降大雨无法赶路,坐骑染疾病死,花光了盘缠,急得他如热锅蚂蚁团团转,若不是遇上一个豫章的良善士子倒囊相济,他连京师都到不了。

二人平日里所见达官贵人,皆是视他们如草芥,从未给过好脸色,今日郭映兄弟对他们礼敬有加,以贤士称之,又怎能不让人心怀激荡?

韦皋和樊泽两人感慨万千,唯独郭暧依旧端坐原处纹丝不动,嘴角噙着笑意。

不知何时起,这个八弟就转了性子,虽说平日里行事颇为荒诞,但是待人接物上却是有模有样,让人如沐春风。

就说这一句话就让两个大才躬身拜请的本事,天下间有几个人能做到?

“难怪我今日一早从长安城外返回的时候,路遇神女(即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郭映眉眼笑意盈盈扫过身前二人,示意二人落座。

“哈哈……”

两人皆被郭映的神态举止逗乐,气氛顿时变得融洽愉快,不复此前紧绷局促的模样。

“两位皆年长我十岁有余,我就不直呼字辈排行,干脆称二位韦兄、樊兄,如何?”

郭映有意拉近与二人关系,便主动开口表露结交之意。

韦皋、樊泽此番登门拜访本就是存了结交的意思,而今郭映率先表达出亲近之意,他们焉有拒绝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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