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禧垂眸,淡定从容。

淮安候见状愈发不喜,小小年纪心机深沉,加上苏氏挑拨离间,没到自保年纪的小鹤儿岂是他们母子的对手?

嘶,也不知恭儿给福康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她容许苏氏母子随着恭儿住进郡主府,福康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淮安候头疼,哪家的公公像他这么糟心,帮着儿媳斗妾室庶子,人家还不领情!

苏芯神情冷峻,她对淮安候的不满已临近顶峰。

就算他不知主子皇子的身份,主子名义上也是谢世子的长子,他看着长大的孙子,为何如此狠心?

主子留在侯府太危险,应尽快返回郡主府,不然就需陛下出面告知他主子的身份,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场景她不希望看到。

淮安候的抓心挠肝裴宝珠感受不到,淮安候府渗透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严重,小院外伺候的人口风不严,子禧院子里的人不作为,就连淮安候身边也有他们的棋子。

不然没人拨动淮安候的情绪,他怎会在不确定鹤儿情况的时候对子禧喊打喊杀?

她冷笑着勾唇,这次就将他们一网打尽。

淮安候是侯府侯府的一家之主,他发号施令底下的人行动极快,先是将小院传闲话的人扣住,书房汇报的人也逃不掉,接着一层层盘问,相关联的人牵扯数十人。

乌泱泱的一群被压在院子跪着。

“后宅之事本候不便插手,郡主久不居府上,不了解侯府事务,夫人是侯府的女主人,此事交给你来审。”

王夫人笑着点头:“侯爷吩咐的,我必当办好。”她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时候想起她是侯府的女主人了?

呵,他和齐王都是一路货色,用得到的时候甜言蜜语,用不着的时候千防万防,对这种男人不能动心,否则只会换来遍体鳞伤。

王夫人示意嬷嬷出去查看,择取人进来审问,依着外面的人数,今晚她别想睡了。

裴宝珠没接手乐的清闲,轻松地在一旁听王夫人审问。

王夫人不愧浸淫后宅多年,几句话就能问清问题的关键,梳理口供,该如何惩罚如何惩罚,粗略的过完一遍,她手边的纸上记录了几个人名。

裴宝珠咂舌:王夫人的效率太高了。

有这本事,倘若嫁给一个寻常官员家,保准府里上下服服帖帖的,可惜嫁进侯府,丈夫不待见,继子继女各个不好惹。

也不对,以她的出身寻常人家娶不到她,她的第一任夫君,幼彤的生父是李家子弟,幼彤的夫君死后,她回到娘家。

就算二嫁,依旧能嫁到谢家,可见当年的世家权势滔天。

她看了眼王夫人整理出的名单,上面四个人被她圈出来,分别在淮安候的书房、王夫人的院子、她的小院,和谢子禧的院子。

都不是什么起眼的人物,平日里不惹人注意,小院里的那几个是阿恭先前院子里的,他们过年回来时,他们全部调到外面当粗使。

原本阿恭想将他们全部驱散的,被她拦下了,一年回不了侯府几趟,等离开侯府小院不能没人清扫。

倒是给他们机会了。

淮安候则暴怒,重新押了那四人上来。

“小公子救奴婢,奴婢冤枉啊!”一进屋,其中一个便扑跪到谢子禧膝前,哭喊着求救。

其他三人看她的动作有些意动,但她们的主子可不是小公子那样的小孩子,或许会心软,侯爷、夫人、郡主哪个是好糊弄的主儿?

谢子禧抿唇不语。

屋里坐着的辈分皆比他大,轮不上他说话,况且祖父在一边虎视眈眈,准备抓他错处呢。

比起抓到背后真凶,自己可能更得他惦记,而且趁势罚了他也不耽搁他抓人。

“雁儿姑娘莫急啊,你的罪名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求你家主子救你吗?”裴宝珠不紧不慢开口,话锋突然一转:“还是说你明白自己做的事难逃一死…”

雁儿整个人僵住,结结巴巴道:“奴…奴婢没有。”她求救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裴宝珠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对淮安候道:“父亲息怒,先由夫人问出背后指示之人再教训她们不迟。”

几人:“……”她们还没认罪,为什么连要教训的话都说出来了?不给她们挣扎的机会吗?

淮安候噎住,但方才他亲口让王夫人负责审问,他再反悔,这么多人看着叫他颜面何存?

王夫人的表情同样不好看,她先前自信自己院子里没问题,结果审问下来竟然牵扯到了一个二等丫鬟。

二等丫鬟可以进屋,不能进内室,即便如此,二等丫鬟也算是心腹了,没想到她竟背叛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保持镇定。

“夫人身体看上去不适,还请郡主帮忙审问。”淮安候灵光一闪,他只说自己不插手内宅事务,可没说福康不行。

夫人身体不舒服,福康作为世子的妻子,协助处理侯府的事理所应当。

他给了裴宝珠一个眼神,机会送上门了,这次你要抓住!

裴宝珠:“?”

王夫人松了口气。

牵扯到她院子里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不妙的感觉,防止她身边的人出现疏漏,眼下交给郡主审问是最好的选择。

“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还请郡主帮帮忙。”王夫人露出疲倦表情。

裴宝珠嘴角微抽,亲自审讯哪有在旁边看热闹舒服?

不过王夫人这般说了,她不好推辞。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迅速进入状态。

她第一个问的人不是小院的人,是进门就向谢子禧求救的雁儿。

“雁儿姑娘,可否解释一下你适才那些话是何意?什么样的大错值得你向主子求救?”

雁儿面如死灰,却仍嘴硬道:“奴婢…奴婢只是胆子小罢了,因为传了闲话怕被夫人责罚,所以向小公子求救。”

“议论主子不过罚两个月月钱,加打五个手板,对你们来说家常便饭,雁儿姑娘那么大的反应总不至于是怕挨手板吧?”

雁儿咬唇:“奴婢担心扣月钱。”

裴宝珠从纸上抬眼,笑了:“雁儿姑娘是侯府的家生子,爹娘都是侯府的管事,还在意两个月的月钱?”

“奴婢爱钱。”

“好借口。”裴宝珠拍了拍手掌,盯着她的脸看了会:“你擦的香粉便超过三两银子,加上口脂耳饰,十两不止,区区两个月月钱,值得雁儿姑娘如此失态?”

“就不怕本郡主治你一个冲撞主子的罪,我想想…”裴宝珠外头思索,慢慢道:“本郡主没记错的话,冲撞主子需罚半年月钱,打五大板。”

“能让你担着风险求子禧,所犯的事定比你付出的代价大。”

雁儿哽住。

“你先考虑考虑是否自己交代,争取从轻处理,说不得能留下名和你爹娘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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