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儿脸色霎时白了。

福康郡主在要挟她,若她不老实交代,她的爹娘会受到牵连!

爹娘年纪大了,唯有她一个女儿,她不能让他们一大把年纪,失去所有。

她手用力收拢泛起青白,望向裴宝珠:“奴婢如实交代,郡主可否不要惩罚奴婢的爹娘?”

裴宝珠勾唇:“只要他们老实本分,没有犯事,本郡主觉得没人动得了他们。”

雁儿释然地笑了,余光瞥了眼思雪,闪过一丝恨意,若不是她,自己不会被逼着走向绝路,自己死了她也逃不掉!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思雪是王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她们两个怎么牵扯上的?

很快,雁儿解答疑惑:“奴婢被思雪抓住把柄,她逼着奴婢在小公子的房间里放上药粉,诬陷小公子。”

思雪颇为冷静,受到雁儿的指控依旧面不改色,王夫人手握紧把手,心里不妙的预感加深。

“思雪姑娘是夫人的人,按理本郡主不宜审问,可夫人身体不适,雁儿又指认了你,思雪姑娘作何解释?”

思雪:“……”绕那么一圈还不是要审她。

“奴婢是清白的,不明白雁儿姑娘为什么污蔑奴婢,还请郡主明鉴。”

裴宝珠轻叹:“本郡主不了解思雪姑娘脾性,不好轻易下定论。”

雁儿顿时急了,大声道:“郡主,奴婢所言都是真的,思雪逼迫奴婢做的!”

“休要血口喷人,正院和子禧公子的院子离得远,我们只有几面之缘,我如何抓你的把柄逼迫你?”

“你!”

一个气急败坏,一个冷静自持,明显雁儿敌不过思雪。

“她撞见奴婢和账房的陈陶私会,借此威逼奴婢帮她做事,奴婢所言句句所实,否则天打雷劈!”

雁儿脑子清醒,她跟思雪吵什么?一切由主子们判断。

她背叛主子,以后再也得不到重用,后半生算是废了,可自己还有父母帮衬,思雪有什么?

王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主子们的命尚无法保证,下人们更不用说,早不知转了几手流落到哪里去了。

思雪被定罪,唯有死路一条!

也算解了她的心头之气。

雁儿自曝,众人对她的话信了几分。

侯府忌讳下人们私底下定情,尤其是账房那等敏感的地方,账房的人不允许和府里的人相配。

雁儿说出她和陈陶的私情,显然破罐子破摔,要跟思雪同归于尽,没人怀疑她的话。

“郡主殿下,奴婢也遭思雪威逼,迫不得已。”小院的人见雁儿这么勇猛,也顶不住了。

现在说了,还有保命的机会,不然让思雪找到机会,岂不是当了她的替罪羊?

“小的同样受思雪所逼。”

三个人共同指认,思雪辩无可辩。

她深吸一口气,从容承认:“是,他们都是按照我的命令办事的。”

“可惜了,计划失败了。”她惋惜地摇了摇头。

“哦?思雪姑娘不妨说来听听,说不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呢。”

“谢子禧未死,怎么可能达到呢?”

裴宝珠眯眼:“思雪姑娘好胆量,不怕死吗?”

“怕,可有些事不得不做,正如他们所说,迫不得已。”

思雪只是施行的人,布局的人仍藏在阴暗角落,她的心理素质明显比其他三人好,难以攻破。

“贱人!”

淮安候一茶杯砸到她脑袋上,思雪头破血流,挺着腰板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胸口剧烈起伏,嫌恶地对王夫人道:“看看!这就是你的人!这就是王家出来的人!”

王夫人起身,跪下:“妾身治下不严,请侯爷恕罪。”

思雪认罪的刹那,她心便沉到谷底——思雪是她的陪嫁嬷嬷的女儿,嬷嬷到了年纪,她放她回王家,让她享几年清福,留了她女儿在身边当二等丫鬟。

预备调教几年顶替她阿娘的位置,不曾想王家骤然获罪,嬷嬷受到牵连下落不明,因此她对思雪更纵容了些。

可她…竟然背叛她!

她难道不知自己倒了,侯府再无她们的生存环境?

淮安候脸色铁青,裴宝珠亦缄默不语。

理论上王夫人不会打什么歪心思,幼彤定亲在即,她眼下最应当赔着小心讨好阿恭,但也有反其道而行的可能。

王夫人觉得血液倒流,浑身发冷:“侯爷,郡主,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我没有理由伤害子禧。”

她连个子嗣都没有,别说杀继子的两个孩子,就是杀了继子,也不过是让其他庶子占了便宜,何必承担风险?

福康郡主是彤儿的恩人,继子让彤儿记在侯府,她打心底里感激,怎么可能恩将仇报?

“本候对你无信任可言。”淮安候冷漠。

元妻死后他并不准备续娶,世家向先帝施加压力,他才有了这个继妻,王家的女儿,嫁到侯府的目的可以预见。

她竭力在侯府获取消息,传递回王家,出卖侯府,若不是王家势大,陛下劝他忍让,早与她和离了!

王家获罪,她老实起来,他也懒得折腾。

嗯…其实担心与她和离后,世家再塞过来女人,他一大把年纪当祖父的人了,续娶新的妻子,说出去让人笑话。

所以留下她,让她处理一些侯府的账务。

没想到,她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

“父亲,先让人搜思雪的房间看看有无线索。”

淮安候冷哼一声,“搜,整个正院都搜搜!”

完全不准备替王夫人留脸面。

王夫人面色苍白,无力阻止,只希望思雪顾念主仆情谊,没有做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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