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也沉默下去,转而才道,“朝廷多年以来,所行之策乃是以夷制夷……蒙古诸部多受朝廷钱粮恩惠,且鞑虏同蒙古亦有敌对,不至于让鞑虏绕过锦宁,越蒙古而入关!”
“若鞑虏将蒙古打败收服,届时再多的钱扔进去,也怕是打了水漂的。”
袁可立道,“然刘兴祚曾来信讲,贼酋努尔哈赤之子众多,有争权夺位之乱……既有内患,又有外灾,鞑虏无有兴复之资,岂能有此力量,再收蒙古?”
他口中虽然这么说,心中却也担忧起来。
此前同孙承宗所定下之策,乃是按照努尔哈赤时所行所为而制。
然而战场瞬息万变,岂能保证鞑虏新主没有这般“挽天倾”的能耐,硬生生带着已然被包围起来的贼人杀出来?
只是给了蒙古诸部一些钱罢了,
袁可立也不指望着那些蒙古人当真替朝廷卖命。
一旦鞑虏当真以兵锋压制蒙古,那些草原蛮子投降起来,是极为迅捷的。
大明九边亦松弛已久,若鞑虏携蒙古而南下,能阻挡住吗?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岂能小觑?”
“如今正是国家危难之时,一点点变动都会动摇社稷,朕实惶恐,故而忍不住多虑之!”
朱由检又看了那两张花里胡哨的疆域图一会,随即深深叹息,“难呐!”
如果大明朝还在盛年,那即便不主动出击,只沿着长城防守九边,哪怕蒙古鞑虏发了疯的攻打,也难以突破,只会在双方力量差距下,被活活消耗而死。
可眼下,
大明朝内部问题重重,处处要钱,处处又没钱,九边军镇各有各的心思,不服管教。
要想重振国势,只能以大武力,先威服之,再小心治理。
朱由检自认,他是敢御驾亲征的,水平无论如何,要比英宗高吧?
只是帝王亲征,古来不易;千金之体,难坐垂堂。
且先养养兵,收一些人才,做好准备再讲!
若真有亲征之时,那朱由检必然追求“一击致命”,不可留下穷寇,遗患无穷。
“朕要拜老先生为兵部尚书,再去巡抚登莱。”
“另外,朕还要令朝廷在蓬莱为戚继光建表功祠,春秋祭祀;追谥熊廷弼,令朝廷为之收敛尸骨,厚葬之!”
“而当年蓟州之变,实在令人闻之落泪!”
“朕要平反这场屠杀国家功臣之冤案,追夺王保所得一应富贵名位,并寻民间戚家军遗留之老卒,来京中荣养!”
末了,朱由检暂且放下辽东难题,又提出了令一方面的事。
对于官职,袁可立已然有了预备。
甚至今日会议,其他臣子看见袁可立时,都不觉得惊讶,心中皆能猜到天子意欲何为。
只是天子后续之语,着实出乎袁可立意料。
老先生恍然一阵,随后眼眶微红,对着天子重重跪下,叩首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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