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整,动员大会正式开始。

董事长一开场便是直接切入主题,下达指示:“运河二通道项目必须围绕亚运会之前建成的总体目标,进行各阶段工作的节点倒推。沪杭高速抬升工程临平段、许村段前期报批工作的相关程序和计划安排、高速保通方案,要进行充分对接、达成共识。下穿沪杭高速工程要在2020年6月份实现开工建设。八堡船闸和八堡排涝泵站的建设涉及截断下沙路雨水沟,为了满足临时保通配水需要,必须在今年7月底前完成临时迁改工作,确保正常的配水功能至少维持到明年9月底。关于管线迁移方案,已明确初步设计的,按照设计执行;初步设计未明确的,由市港航局牵头,会同我们交投及各区水务、供电、燃气等相关部门对方案进行完善。同时管线迁改方案,应当满足景观要求……”

会场安静了下来,在领导讲话的间隙内,霍妍搁在桌上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桌上摆的矿泉水随之微微晕开涟漪。

尽管周围一圈人都在对照各自的工作职责记录要点,看似无人在意这些,但霍妍脸上依然被窘色所笼罩。慌里慌张之间,先掏了手机出来,把模式由震动改为静音。

十几分钟前,高巧英见女儿的对话框迟迟没有回复,就转战到了早已被霍妍设置了消息免打扰的三人家庭小群中。先是命令霍大海管管他这油盐不进的宝贝女儿,然后再锲而不舍地@霍妍本人。

退出群聊,再次点开高巧英的对话框,匆匆翻了几页。推过来的相亲对象,有熟人介绍的,也有相亲角里找来的。一眼扫过去,竟是什么优质啊、条件优越、不可多得啦,各种天花乱坠的褒奖。

按以往的相亲经历,霍妍可不敢对这些人抱多大幻想,于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很清楚自己在婚恋市场得到的评估,迈过三十岁的门槛,或者比那更早,渐渐地已经没有人在乎她的职业、收入、学历,更不提内涵,甚至连外貌都不再是她的加分项了。大龄女性会被贴上难生育的标签,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大龄男性的身体机能同样在走下坡路,他们却并未因此而贬值。

热衷做媒的长辈一致认为,霍妍这个年纪,能被离异无孩、具备一定经济实力的男性看上,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霍妍的第一学位是艺术类的,即使工作后与专业渐行渐远,但她一直在内心给浪漫主义留了个角落。她认为走入婚姻的前提应当是相爱,而不是为了繁衍后代。

然而家长却无法理解这一点,大多数老一辈还停留在儿子要继承家族香火,女人这辈子最要紧是有个归宿之类的老观念中。都说代沟是三年一小沟、五年一大沟,可霍妍却觉得自己与上一代人思想上的鸿沟,远不止如此。

新中国仅用了几十年,便走过了发达国家上百年的路,这意味着8090两代人,与上一辈在观念上所隔的距离,是以世纪为单位的。该表达的、该沟通的,一件也没少办,结果却收效甚微,尤其是在霍妈妈这一边。

霍妍胡乱地滑着手机,不知该回什么话。

这时,群里又在@她。点开一看,还是来自母上大人:算了,喊不动你这大忙人,我已经把你的名片发给人家了,记得要通过!

“啧!”霍妍脸上的每寸肌肉都在表达着不满,右手微微蜷起,在桌上敲了一下,引得隔壁座的几位同事纷纷侧目。她意识到不妥之后,腾地烧红了一对耳朵。忙把手机搁下,低下头心不在焉地写了几行字。

然而,她的心才收了没几秒钟,兀地又开始乱飘。

昨天打了那么多电话,今天又刷了那么久的屏,一点回音不给,高巧英很可能又想让她今晚也回家去住吧?

不,今天不能再回去了!五一小长假少说也得回去住一晚上,以这个相处频率,怕是要爆发世界大战。

还是先假意顺从一下吧。

拿起手机解锁一看,通讯录里不多不少刚好躺着三条验证信息,她一一点了通过。心里则盘算着,先敷衍两句,等高巧英问起,就说跟三个人都聊不来,大概就能糊弄过去了。

其中有两位,似乎是一直守着微信的,一通过便是国际惯例——自报家门。一个先问她朋友圈里没照片,能不能发张自拍过去,还说自己比较颜控。

食色男女,没有人会不偏爱好皮囊。但张口就要自拍,搞得跟选妃似的。

霍妍蹙眉摇了摇头,顿时连应付的心情都没了。

再打开另一个人的消息。这个更绝,直接问她年薪多少。她暗暗叹了口气,经验告诉她这可不是什么讲求实际而不懂浪漫的直男,而是典型的物质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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