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看着牛二,“你告诉我是谁,我便赐你神通,因为我是好人。”

牛二只能点头,看着道士开膛破肚,疯癫又好骗,他真的很怕自己惹对方不高兴,就一下弄死自己。

道士在肚子里摸索着,最后拿出一把铜钱剑来,看样子有些年代了。

“拿着,这是铜钱剑,有什么渊源我忘记了,但是斩个邪祟不成问题。”

看着血淋淋的铜钱剑,牛二壮着胆子收下。

“谢道爷赐我神通,那我先走了?”

“祝你平安,后会有期。”

道士对着牛二打了个稽首,癞子头转过身,先是一步三回头,然后拔腿就跑。

“我是道士,真好,我是道士。”

瞧了眼自己的肚子,道士觉得好人不应该这样。

只见他在地上抓起一坨黑泥,往上面吐了几口唾沫,将肠子往肚子里塞。

然后用黑泥封住口子,几息过后,黑泥变得和皮肤无异。

道士最后捏了捏眼眶,眼睛变小了些,但眼珠子不会掉出来了。

牛二闭着眼睛疯狂逃命,突然和一个白衣书生撞上了。

从地上爬起来,牛二头也不回地继续跑,边跑边对书生劝导:“公子,前面有人魈,不对,是鬼,巅鬼,快跑啊。”

书生看着癞子头怀里的铜钱剑,摇了摇头,“先生可真是散财童子啊。”

书生身影一闪,来到道士身边,“先生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先生?”

道士转过头,看着白脸书生:“你是何人?”

书生叹了口气,知道自家先生这时候受不得刺激,想起刚刚落荒而逃的癞子头,于是掐指一算,话锋一转。

“道士先生,我可找到你了,我是你前几天从人魈手里救下的读书人,今天特来报恩,您不记得我了?”

“哦?”道士觉得眼前书生有些眼熟,加上自己因为和人魈交手受伤失忆,便信以为真。

“原来如此,除魔卫道乃是道人本分,无需报恩。”

书生见道士认准一个身份后,再次陷入迷惘的时间间隔变长了,于是上下打量着道士,发现自家先生换了一双眼睛。

“原来是这样啊,想不到这眼睛对先生有用,比那鬼眼有用。鬼眼装上后若是离体一次,就会失去效果,这双就不一定了。”

书生打开折扇,扇着风,上面有四个大字:“天下太平”。

“道士前辈,救命之恩要报,您的道袍应该是在和人魈斗法时坏了,我送您一件新的怎么样?”

道士想了想,应该有身道服,便点了点头。

书生一挥扇子,撤去了道士的锦衣玉袍,看着先生身上的那些字迹,他很是心疼。

“嗯?”当看到道士后背上的几个狰狞大字,书生眉头一皱,“自己又多了个师弟?或是师妹?”

随着书生再次挥动扇子,一身崭新道服出现在道士身上,除此之外,他还在道袍上留了东西。

“希望可以帮到先生,哪怕功效只有三年。”

书生心里暗道,合上折扇,对道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见道士前辈无恙,小生便回了,祝前辈心境四季如春,再无烦忧。”

书生向西走,道士向东去。

回头看着书生的背影,道士忍不住要算一卦,总觉得这书生自己认识。

道士算了三卦,什么也算不出来,反倒算得他头痛欲裂,就像刚刚算自己一样。

“罢了罢了,我是个道士,我是个好人。”

董清野走在官道上,决定回活水镇好好休养,这条路已经第三次走了。

夕阳西下,无皮人在天涯,只要一点风吹来,董清野就要活受罪。

夜色降临,董清野吃着野果,继续赶路,迎面走来个白衣书生,只见他打开折扇扇着风。

“天下太平”四字十分耀眼,哪怕月光幽幽。

书生看着董清野,看着那双眼睛,以及那身破旧道袍,他心里有了猜测,更多的则是不可思议。

“她就是董清野吗?还是另有其人?是个师妹,还是师弟?”

书生眯起眼睛,算卦占卜起来。

他算的头冒虚汗,喷出一口血,脸上生出几条皱纹,像是折寿了一般。

“是个师弟,不是人族,人族承受不住这双鬼眼,那其余三族中,是哪族?他身上背着大因果。等等,妹妹?”

“想不到这么快就会遇见上。”

“这对鬼眼和他凑到一块,居然连我都看不出真实的七情六欲,只观气息差点误以为是个师妹,真是奇了怪哉,我得想办法弄清楚才行。”

董清野老远就注意到了这个书生,鬼眼在晚上同样可以看的很远。

鬼手早已握在手中,缩于宽大道袍里。

只是董清野不明白的是,这人突然喷血是作甚?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时,书生开口了,“在下楚羽生,如果没猜错,你就是我先生后背上的徒弟,董清野?”

“指鹿为马”对他无效?

“楚羽生?”

董清野愣在原地,“这场遇见真的只是意外吗?还是自己造谣被他知道了?”

既然是师兄,同时也是天下闻名的书生,神通定是不俗,自己的身份会不会让他暴起杀人?董清野不知道。

“哪怕对方有伤,自己也未必斗得过,还不如就以诚待人。”

撤去“指鹿为马”的障眼法。

董清野抱拳行礼:

“见过师兄,无意听师傅说过你,你是个了不得的读书人。”

书生语气儒雅,举止大方,回了一礼。

“这么快就遇见了,我们的缘分很深啊。”

见对方没有恶意,董清野稍稍放松警惕。两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交谈起来。

“先生他老人家很不容易,你刚入门可能还不了解,以后便知道了,他可以善的极致,也可恶的彻底。”

“师傅他到底是道士?还是儒士?或是囍派大长老?”

董清野不解地问。

“有可能都是,也有可能都不是,很多事情你应该还不知道,而且现在也没必要知道。”

楚羽生用折扇指了指天上:“天知道先生是谁,他是谁不重要,关键是你想他是谁才重要。”

让董清野不解的是,人魈为人间所不容,为何楚羽生没有丝毫偏见?

“师兄,我是人魈,你当真不介意吗?”

楚羽生了然点头,“果然不是人族。”

“没有影响,看来你并没有完全清醒,不理解的东西还有很多,也罢,知道的太多反而不是好事,人生难得糊涂啊。”

“人活久者,邪气入体,似鬼似妖,乃为人魈。可对于你们而言,人魈不过只是个谎言而已。”

“谎言?”

董清野不解。

楚羽生忽然心头一阵绞痛,吐出一口血来,用折扇又指了指天上。

“哈哈哈,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

董清野心里突然多了一块巨石,抬头看着天上,“他刚刚是泄露了天机被反噬了?是人们口中的司命吗?人魈是天机,那本命瓷呢?”

董清野不再多问,言多必失的含义在他心里升华了。有些事情必须自己去弄清楚,别人帮不了自己。

“师兄,你要去何方?”

哗啦一声,楚羽生打开折扇,“为天下太平奔波,哪里有事哪里走。”

“哦哦,我要往东边去,师兄后会有期。”

“等等,大师兄见小师弟怎么能空手而来呢?我送你一件礼物,也许对你有用。”

楚羽生从袖中取出一把长剑,剑鞘上刻有两个字,“鬼煞”。

“这把剑是我从鬼门关里带出来的,人族使用百害而无一利,而你用倒是影响不大,拿去防身。”

“这?”

董清野有些惭愧,之前还囔囔着断绝师门联系,而如今楚羽生这般待自己。

他实在不敢相信,道士可以教出这样的徒弟。

楚羽生将剑硬塞给董清野,看着他那无皮身体,心里不太舒服,于是扇子一挥,董清野瞬间感觉全身凉凉的,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不要觉得做先生的徒弟是种折磨,我以前也是骗来的徒弟身份,时间久了就习惯了。我给你层假皮,纸做的,记得不要遇水。”

话音未落,楚羽生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小师弟后会有期,哦,对了,记起一事,你还叫楚羽蓉对不对?哈哈哈。”

董清野看着身上的假皮,以及手里的剑,突然不怎么反感道士的徒弟这个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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