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夜色降下帷幕,葫芦中的青梅酿竟也过了半。

这青梅酿饮时虽会使人的脸颊泛起红霞,实际上却是如清茶般难以醉人。

说好听些叫酒,本质上和花果制成的饮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虽是如此,可这二人一猫的肚量,着实还是大得有些过头了。

要知道,这葫芦里头的酒水若是倒出来,足能盛满三个半人高的大缸。

眼下陈希夷显然还未尽兴,他端起杯盏,又轻轻抿了一口,接着才望向张道孚。

“我走后,洞里的经文典籍就要劳烦你看顾了。”

张道孚点头应下,又问道:“先生准备何时启程?”

“大抵天明后便要出发了。”

“怎的如此匆忙?”

陈希夷端着杯盏,将整座山洞四下扫视了一圈,柔声道:“再不走,怕便会舍不得走了。”

张道孚没有说话,从身上摸出了一个粗布袋子后,放到了陈希夷的跟前。

“这是何物?”

“贫道身上也就这二十两银子了,不算多,便赠予先生当作盘缠吧。”

陈希夷却摇头摆手道:“无功不受禄。”

“这远行啊,最是耗费钱财,适才我看了,这洞中除却书籍,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了,先生若不带些银两傍身,恐怕会走的比较艰难。”

陈希夷则低垂着头略微合计了一会儿。

诚如张道孚所说,此去山高水长,光是吃、住的问题就会产生一笔不小的花费。

此番远游的目的虽是为了寻人,但也不失为一次游历。

既然是游历,就得融入寻常人的生活,而与人相交,难免就得破费。

总不能像狸大仙似的,以天地为床被,以飞鸟虫蚁为食。

“悔不该把那五两银子花了个精光...”陈希夷叹了口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又道:“也罢,我便授你两道神通,权当是予取相得了。”

张道孚双眸精光乍现,不由的惊讶道:“俗话说千两黄金不卖道,先生此举岂不是让贫道捡了个大便宜!”

陈希夷却是摇头否认道:“师门之道自是不可轻易外传,能够赠取从心的,唯有前些年独自在山中枯坐时悟出的小把戏,不算入流,也没那么值钱,你不要嫌弃才是。”

“哪里的话!先生未免也太过自谦了!”

接着,陈希夷屈指朝着张道孚的眉心一点,两道神通的关窍法门即刻便融进了他的神魂。

见他阖眼冥目,继而又徐缓道:“其一,名唤‘鞭山移石’,以左手为鞭,是以鞭苔众山,化山为石,右手则为绳,以绳缚移万石,可搬山填海,与你如今调用地脉的术法也算得上相辅相成。”

“其二,则名唤‘九息炼炁’,可助你调动体内元精吸纳天地灵气,转化为先天元炁,姑且算得上是一门修习炼精化炁的神通。”

“不过此法却也有一个缺陷,那便是每日只可吐纳九息,故而进境缓慢,算不上入流。”

片刻后,张道孚睁开双眸,俨然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

这两道神通于他当下而言,可谓是相得益彰、恰到好处。

既充实了他依托地脉施展的神通,又解决了素日里施法损耗颇巨的痛处。

陈希夷接着道:“从前你耗费元精施展符箓雷法,着实是有些舍本逐末了,元精虽储于脏腑百骸,却没那么好炼化的,你乃玄门中人,应当深有体会。”

张道孚颔首道:“先生所言甚是,贫道于七十岁开悟炼精之法,时至今日已有十七载,刨去损耗,如今脏腑中所存元精,也不过一升六合而已。”

陈希夷忖思片刻又道:“虽说此法进境缓慢,不过你只消持之以恒,日积月累下,这一升六合的元精,倒也能炼出将近二斗的先天元炁,届时以元炁行法,总归好过直接耗损元精。”

“从前苦无门路,以元精行法却也是无奈之举了。”

“总归还是要谢过先生才是。”

陈希夷微微一笑,再次将三个酒杯依次斟满。

狸猫则在一旁听得云雾朦胧,但兴致来了,便也一爪握住酒杯,另一爪将包裹摊开,慷慨地向二人分享自己从如意观顺来的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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