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人正凶神恶煞冲来,老十四揪着一匹马的脖子,拉着它跑到马群后边。
“去去……”老十四推着马群,将它们排成一列,马头对准了朝他冲来的那群恶徒,就像一排准备已久的大炮,随时随地即可发射火力。
恶徒们两步作三步,快步疾跑。他们眼瞧着老十四站在马尾后,他手执马鞭,却毫无动作,似是放弃了抵抗能力,这正合他们心意。
所以,恶徒们不由得加大脚速,直冲冲地挥刀前进。
突然,老十四面色一变,他邪恶一笑,牙上银光闪烁,如剑光之寒。
恶徒们瞧见老十四的脸色突然变狠辣了,意识到男人之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他们脚上分毫没有退缩之意。
他们勇猛如虎,疾如利箭,目标准确,就是要擒拿躲在马尾后的贼人,送他见官府。
这时,老十四已经等不及了,他挥起长鞭,朝那排马后猛抽去,震响之音如雷爆,地上的叶子蹿起了至他腰腹。
这还远远只是个开头。
马儿先是嘶叫一声,而后才前脚双飞朝他们惊错的面孔乎去。
他们完全是懵了,这是什么回事?要知道他们刚才那会的功夫只盯着老十四的面孔,他挥起鞭子啪的一声雷霆之音钻进他们耳中时,他们的脚步已经没法停下了。
非但如此,马蹄也没法停下来,直接在他们脸上狠狠地落下来几个泥印子和着血。
如果,这些马不是客人的,他们早就无所顾忌,他们会任着愤怒的火焰燃烧他们的理智,然后挥起大刀砍了那几个马蹄子。
可是,这马根本就动不得,所以,他们挥起的大刀又落下。
而这会儿,马已经要奋力冲出去了。老十四坏极了,他尤觉得没达到他想要的结果。
故而他又甩起鞭子朝马尾上狠狠地摔去,霹雳霹雳的跟放鞭炮一样。
马匹已经忍耐到极限了,它们扬扬的前腿不受控制地朝面前的人群踹去,嘴里嘶嘶嘶的咆哮,仿佛在倾泻愤怒。
现场霎时就是一片混乱,十几个人七横八竖地横亘在地面,有的口吐白沫,有的嘴角挂血,有的面部肿大……
但是,他们依旧奋力地爬起,因为,倒在地面的结果只有一个:乱马踏死。
不死也掉层皮!
“啊啊啊……”他们一阵鬼哭狼嚎,老十四无暇顾及,但是他知道是群马踩踏的精彩画面,他正要骑马离去呢!
那匹老十四单独牵出的马正看着面前的踩踏现场,它眨着眼注视前方,蹄子在地面踩踏,咔咔嚓嚓地响,看起来跃跃欲试想凑上去试试。
老十四抓着马脖子,用力一跳,跨过马背,坐在上边。
这没有缰绳的马很麻烦,老十四手揪着眉毛搓了搓,一会儿,他就抓起了鬃毛,用腿一踹。
“昂昂昂——”
咻的一声,人马便如离弦的箭朝出口飞去,完全不顾及地面上的人。
歹徒们瘫在地上,仰首面天,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啊啊啊……”
老十四骑着的那匹马的确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但是,他们的叫声依旧不绝于耳。
因为,那群先前被老十四抽了好几鞭子的马现在正在地面上疯踩,像群魔乱舞,根本就停不下来,它们鼻子还哼哼地发出舒服的叫声。
天空中已经亮起一颗白耀耀的启明星,它和月亮一起挂在空中,它们间隔甚远。
老十四骑马上,手抓着鬃毛,目光离散地看向面前列列森森、浩浩汤汤的丛林。现在,他已经跑出去很远了,距离那伙人已经有个几十公里之远。
但是,他却见不着钱烂的踪影。
人去哪了?他心里泛疑惑,整个人醇醇闷闷、浑浑噩噩的,有些神志不清。
树林的小道泯泯邈邈,藤条泯泯棼棼,一看就……看不出钱烂烂会不会跑进这条林子。
老十四抬头仰望天际,上边竟然挂了两个“月亮”,亮堂的很!很遥远的那边,翻出了鱼肚白,看来离天亮不远了,他心中喃喃道。
“钱烂——”
“钱烂——”
“钱烂——”
……
老十四拖着虚弱的音气,淹淹缠缠地叫着。拜托了拜托了,钱烂一定要听到啊!
他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了,整个人无精打采,随时随地都可以从马上栽地上。
钱烂烂如今正在竭力勒马中,手拽的都出血了,缰绳上血迹斑斑。她皱着好看的眉头,口里吸着凉气。突然的,耳边就接收到老十四的呼喊。
看来,那家伙已经跑出来了,钱烂烂心想。只是,他的声音太弱了,如果不是她周围的环境太寂静了,恐怕很容易被略过。
以老十四这种气息推测,钱烂烂估计,他该是撑不了多久了……
“喝!”钱烂烂冲马头大叫,手上使出的劲头已经超出了她女孩子的极限了,目前,她头皮上已经是青筋横亘,耳垂红扑,鼻孔口嘴喘着粗气。
“呀!”突然的,她猛出狠劲,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使出男孩子的力道。马脖子受到强力的扭转,不得不扭转,朝钱烂烂指定的方向转去。
钱烂烂从树上折一条韧劲十足的枝条,狠狠地朝马肉上抽去,乓的一声,她便斥马大喊:“驾!”
一下子,马又追起风,带着她朝老十四呼叫的方向跑去。
老十四已经喊的嗓子哑了,他虚累地趴马背上,两手紧紧地拢着马脖。这样,他就算等会睡过去,也不至于摔的很惨。
树丛葱茏生长,密密麻麻。钱烂烂驾马直闯,如入隧道般,一阵黑过后就是明亮。
一匹马落在她视线前方,马上趴着一个人,钱烂烂勒马停住眯眼仔细一瞧,很准确地确认了那人正是老十四那厮。
黑糊糊的脸,没有比这更明显的特征了。
“老十四!”钱烂烂叫了一声。
“啊?”老十四迷糊的眼睛惊醒,发生什么了?
砰!
他睁开眼那一瞬,钱烂烂正驾马奔来。与此同时,他松手了,重重地栽地上,四仰八叉的,像个乌龟王八蛋。
“哦,老十四,你看起来很糟糕。”钱烂烂说,她跳下马,叉着腰看着老十四苍白的没血色的脸色。
“钱烂~”他发白的嘴皮跳了两个字,眼皮上掀,想向上看一眼头顶的人的。
结果,在钱烂烂看来,老十四就是在翻白眼。
没错,他留给钱烂烂最后一个印象就是一个明晃晃的大白眼,像天上那两轮“明月”,钱烂烂气的差点没踹两脚下去。
然后,就在她脚尖要触到老十四的鼻间时,他把鼻子贴上来,直接凑上钱烂烂的鞋尖。他倒下头了。
老十四应该侥幸吧,钱烂烂先前走过来的时候没踩到什么不该踩的东西,不然……嘿。
“咕咕……”老十四鼻子里传来重重的呼吸声,钱烂烂蹲下身,伸手朝他额头探去。
“唔,好烫。”手中触了一个滚烫,钱烂烂惊的喃喃道。
一看这荒郊野岭的,钱烂烂就感到头疼,她得把这家伙驮回城里找大夫。
“害,操一把娘的心可真累!”钱烂烂抱怨道,然后没怎么犹豫,她就拖着老十四的脖子把人拉到她骑的那匹马脚下。
“真么重!”她手叉腰,喘着粗气骂道,接着又蹲下去,十分艰难地将老十四拖上马背。
老十四两条腿挂在马腹两侧,脸趴在马脖子上方,整个人昏睡,俨然不知道自个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安顿好了老十四,钱烂烂长吁了一口粗气,这才跳上马背,坐上马鞍,拉起缰绳,便便扭扭地牵动马头。
“驾!”她挥起马鞭,摔上马尾始端的肉,驾马朝前方开明的大路跑去。
这时,天已经渐渐亮了,金灿灿的太阳在红通通的云霞簇拥中缓缓升起。空中,那两只白亮亮的“大灯泡”不见了踪迹。
老十四在马上一颠一颠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就半睁开,眼瞧着前边的路一点一点地朝他奔来。
再看看他嘴里的一撮红毛,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在马上,把嘴里的毛吐出来,朝后边一瞄,他便瞧见钱烂烂那件深蓝的如意吉祥褂角。
于是,他放心地闭上眼睛。
“咦?”距离城门还有好几十公里外,钱烂烂就勒马了,她眯眼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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