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她摇摇头,后背靠回沙发里,又恢复了那副刻薄冷漠、嫌弃空气臭的表情。

“您父亲后来有计划起诉他,他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她似乎又擅自判定警察问的问题愚蠢了,态度再一次开始蛮横起来。

“我不是说过了吗,他只是让我帮他介绍几个律师朋友,但我又不是做实务的,人脉有限,我只提醒了他两点,一是公司涉及诉讼会有记录,可能会影响后期商业尽调;二是别过了诉讼时效。后续怎么样我就没再问过了。”

“这一点我们会核实的,但因为在您父亲的遗物里没有发现那张借条,这笔流水也没有备注是借款,后续有可能需要再联系您协助确认。”

她没精打采动了动眼皮,算是应了。

“那发现您父亲失踪的那天晚上,您在哪里?”

“当年报警的时候,我们不是都跟当时的警察说过了吗?”

她随手捏起茶几上的一本厚厚的考试复习用书,翻了几下,又用书本半遮住脸,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就差把“送客”两个字写在书封了。

“我们需要二次核实。”

孟余皱着眉,指节在膝盖上叩了两下。

“我当时在备课。”她扬了扬手里的书。“那段时间正赶上我教的这门有新的司法解释出台,考试要点有很大的变动,我得重新调整所有的备课大纲,还要改书。所以他出事前的那一个星期吧,我都在家里加班工作。”

“您是什么时候搬到这里住的?”孟余环视了一圈狭窄昏暗的客厅。

“大概三年前吧,我妈妈身体状况稳定一点了,王姨照顾她也照顾得不错,我才彻底搬过来。”

有一阵子没开口的成辛以突然在一旁抬了抬下巴,出声问道。

“那个就是做纪念的奖杯?”

是书柜上的一个圆柱型的网球奖杯。瞿雯柠扫了一眼成辛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嗯。”

“我能看看么?”

她耸耸肩,摊开一只手满不在意地晃了晃,算是默许。

成辛以起身走过去,背对着其他人,没伸手,只是盯着那座奖杯端详了一会儿,眼角微微眯了眯,又转过来望向她。

“如果说,在令尊周围,有一个身材偏高大、体型强壮、上肢肌肉发达、力量很大、爱好运动、相对更惯用左手、存在感很强的男性,而这个人,自从令尊失踪之后,恰恰又突然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在你们的生活中出现过。您会想起谁?”

问出这段话的过程里,他一直盯着她的表情,说出每一个特征词汇时,都仔仔细细眯眼端详她神态的细微变化。瞿雯柠缓缓眨了眨眼,手在书上摩挲了两下。

“有,有这么个人。是他的一个老同学,惯用哪只手我可不记得,但体型是你说的那样,也喜欢和他一起打球。”

“名字?”孟余问道。

“……我说警官,我每天要记的事情很多的,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记一个五年多没见过的老男人叫什么名字好吗?”

她似毫不在意三个男警察一般,“啪”一声把书丢回到桌上,书脊向下,书页顺着她的力道翻开来,在被折过角的一页八字形摊开。

成辛以瞟了一眼那本书,似毫没在意她的恶劣态度,偏了偏头,又问了一个跳跃性很大的问题。

“他有外遇么?”

他问得很突然,也很直白。有那么一瞬间,瞿雯柠似乎愣住了,但很快地,她猛然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比她说话的嗓音更加尖锐刺耳。

“外遇?哈哈哈……成警官,你还没结婚吧?”

成辛以走过来,不肯定也不否认,面色如常,极耐心地等她笑够。

瞿雯柠似乎真的觉得这是件很好笑的事,一直到连好脾气的孟余都快要忍不住发怒了,她才慢慢收住笑,用比之前所有轻蔑加起来还要更夸张的语气哼了一句。

“哪个结婚超过十年的男人,能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

面对着三个都还单身的男警官说这样的话,她一点儿都没有羞涩或者别扭,就仿佛这和太阳东升西落一样最朴实无争的免证事实。

“所以他有?”

成辛以要听的是正面回答,但瞿雯柠并没给。

“谁知道呢,有又怎么样?你觉得是情杀就去查他的开房记录呗,问我干什么,我不知道。”

就算真的不知道,她这样子也撇得太干净了……施言皱起眉头,不出声瞪着她,有点怀疑。

瞿雯柠是瞿洪的亲生女儿,可从始至终,她和悲痛至极的瞿雯文、努力克制的瞿太太相比,冷漠得就像个素不相识的路人,情绪的波动起伏简直平淡得过分。

尽管父女血脉相连,目前也没发现她有什么动机,可她的嫌疑在施言这里还是变得大起来。

“瞪我干什么?”

施言愣了愣,才发现那双鱼泡眼正在气势汹汹地回瞪自己。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无情无义呗,对他的案子一点儿都不上心,不情不愿,不配合你们警方工作?那你倒是告诉我,我该怎么情愿?”

“……我……”施言动了动手指,想解释一句,说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但瞿雯柠却突然坐直身子,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抱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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