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双眼,成辛以猝不及防间喉头微动,原本想伸进口袋拿烟的手忘记了目的停住,尽管没回答,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错。他就是怕她过敏,成辛以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索性直接断她的念想,拿过照片和皱纸条一起丢到一边,仿佛单一张草莓照片也能叫她过敏似的。

“所以你就乖乖待着吧,别想了。”

“其实……”她缓缓搓了搓空下来的手心,又望了一眼他有些干的嘴唇,边絮絮说着边转身。

“我已经很久没有过敏了,前几天玫瑰花的那一次也没事,也许这些年体质变强了呢。何况就算是小时候真的因为沾到草莓而过敏,最多也就是皮肤有点红痒,不会像沾到玫瑰花粉的反应那么严重……而且……”

她走到饮水机旁,拿了纸杯弯腰接满大半杯水,又走回他面前。

“我会做好防护措施,戴好手套、口罩、帽子,备好药,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说完之后,她慢慢把水递给他,又轻轻问了一句。

“……行么?”

这桩案子本来就是她在跟的,如果他不需要带鉴识和法医也就算了,可这一次他明明就要带,那又何必刻意对她额外照顾呢。

更何况,他已经因为她的私人状况调整过工作安排了,她不想再多一次牵累。

成辛以接过水,依旧没有太多表情,仰头一口喝光,捏了捏杯壁。

“要是拖了怎么办?”

“……要是拖了……你就……”

她想了想,试探地把右手手臂往前伸了一点。

“再揍我一顿?”

这话她说得小心,边说边仔细端详他的微表情。起初那里面没有太多变化,白炽灯大亮着,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清他下巴上的每一根胡茬和创可贴的边缘。但等她重新把视线挪到那双湛黑的眸子时,才发现那里面多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每次都是这招,你就不能有点新鲜的?”

说完这话,他慢慢转身,绕到办公桌后面,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大量充满夏夜特征的声音一股脑儿涌了进来——单调冗长的蝉鸣、干燥的树叶摩擦声、院外马路上的车声……一只飞蛾寻着光亮飞到窗棂上,虎视眈眈等待时机冲进清凉舒爽的室内。

她盯着那曾经给她带来过无限安全感的背影,默默猜想他指的是不是那一次——很久之前,她忘记他生日的那一次,同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他补偿他,只好提议让他揍她一顿——直到他重新转过来正面对她,飞蛾在窗棂下方跃跃欲试地扇动了一下浅色的翅膀。

思忖片刻,她又小心翼翼上前几步,瞅了眼已经又被他捏在手里的烟,又试探性地瞧了瞧他的表情。

对于这种烟瘾大的“老头子”而言,一支待燃的新烟简直就像他的第六根手指吧,永远都在,一刻不肯缺席……她的目光在桌面扫过,不太情愿,但还是端起烟灰缸,献殷勤似的乖乖双手捧到他面前。

“我真的会很小心的,你就让我去吧。”

成辛以挑起眉,盯着她一本正经的谄媚模样,静默片刻,终归没忍住,眼角微动,咧嘴笑了出来。

明明因为看不惯他抽烟,这些日子一直在暗暗做些五花八门的小动作——见到他抽烟就直勾勾盯着烟头看,好像一句话不说、只用眼神就能把尼古丁吓跑似的;一向最讨厌吃酸,却故意瞅准时机见缝插针给他塞酸枣片,逼他吃就算了,自己也要硬着头皮一起吃;跟他讨论案子,得到机会就把烟灰缸左藏右藏、借着倒烟灰的名义一派泰然端走、或者用纸盖住不让他够到——这会儿却竟然为了讨好他,主动送上门来了。

还有没有立场了……

“破岛一个,就这么想去?”

她瞪着他。“跟去哪里没关系,这是我跟的案子,没有理由总是麻烦其他同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

成辛以耸耸肩,叼住烟杆,一手扶住桌沿,另一手隔着办公桌递上打火机,俯身到同一水平线望着她,动了动下巴。

“给我点个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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