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开门把手,缓缓向她走了半步,脚尖离她的只剩几寸之遥,头也垂下来,上半身距离仅剩几寸,最后一个尾音缠在她耳畔。

“因为等你说完,我就要休息了。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关门?”

但方清月怔了怔,目光从他的肩挪到左边。

“……休息?”

她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这间办公室里比她上次来时多了一张展开的折叠架子床,挤在墙边不起眼的角落里,被一堆纸箱子、木头柜子和饮水机箱半挡住,床上明显有躺过的痕迹,原本丢在水桶顶上的冲锋衣外套现在正乱糟糟丢在床头。

一种不讨人喜欢的可能性闪过脑海。

“你……这几天查案,都是在这儿睡的?”

“不查案的时候我也经常睡这儿。”

“为什么不回家睡?”

那张架子床放得拧拧巴巴,又小又窄,看上去也就不到一百八十公分,他躺在上面肯定伸不开腿,而且连枕头都没有。他不是说自己搬出来住了么?又或者出门右转再右转不到五百米远就是警员宿舍,就算想节省路上时间,他明明也有单间宿舍啊……

他顿了顿,双手冷漠地插进口袋里,退后一步,转身走回办公桌前,背对着她再开口时,语调似乎淡了几分,还隐隐透出一丝类似深秋酒馆角落里的老酒鬼脸上常露出的自嘲感。

“有区别么?”

她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空气凝滞半晌。他仍旧背朝她,面对桌上高高堆起的卷宗,手臂做出翻页动作,纸张捻动的细碎声音在一片寂寥中显出几分突兀。

然而,还没等到她整理心绪再开口,他却突然语调变化,哼了一声。

“你倒是有闲心思,明目张胆开小差,是吧?”

“什么?”她不明所以。

成辛以转过来,脸上只有揶揄,仿佛上一秒那个“戒酒失败”的人不是他,裹着纱布的左手冲她幽幽扬了扬。

方清月瞪大眼睛,摸了摸空空的右边口袋,又看向他指尖那张皱皱巴巴刚被展开、边角还带着毛刺的纸。那上面分明清楚,就是她刚刚开会时无心随手胡乱默写下的小说里调侃心理学家的句子。

“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这怎么还多了个小偷小摸的本领……

“刚刚。”他不以为意挑挑眉。

……

“这么爱走神,还想让我带你一起出差?”

“……我……”她想争辩又作罢,支吾片刻,但还是忍不住。

“这和出差是两码事吧……你是因为我刚刚走神才不带我去?”她默默捏紧背在身后的照片。

“不是。”

他否认得却很快,也很坦然,似乎已经知道她猜到的那种“自作多情”的可能原因是什么,不过是在等她自己说出来而已。

方清月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他面前,犹豫了一下,才把照片递给他。

是案件卷宗中的一页截图信息——在点评平台查到的、吴文轩经营店面的宣传照片。满满当当的草莓藤叶、四个长势喜人的温室草莓棚,还有遍地可见的新鲜采摘成果,用竹篮子装满,红艳艳的,堆满了整个农家乐院子的红草莓。

“那是因为这个么?”她的下巴微微抬着,眼睛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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