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答应呢?”姜檀笑问。想牵制他?她做梦!
“那可不好。”楚卿摇头,叹道,“三殿下如不答应,只怕对郢主不利。”
“如何不利?”
“会死。”
姜檀一眯眼,冷冷道:“姑娘,你不免太自信。你们能入郢关,全凭我的指点。如今一朝离去,还想再回来么?你以为,还能进得来么?”
她笑了:“三殿下误会,我没说再来。何况,也不须再来了。”
“怎么说?”
“因为我这一次下手,妙用后续无穷。”她看着他,微笑,“三殿下,有一种奇药叫‘相思引’,你可听说过?”
“没有。”
“如此奇药,不识可惜。”她笑眯眯,悠悠道来,“此药如其名字。相思缠绵,越想忘,越沉沦;越想解,越加深。此药亦然。”
姜檀一凛:“你给皇兄下的药,就是‘相思引’?”
“不错。”
“你给我的不是解药?!”
“是解药。”
“但不能解毒?”
“不能全解。”
“那又有何用!”
“可解一时。”
“一时之后呢?”
“仍须继续解。相思引,引相思。一步一引,以引为解。解一次,管一时。每解一时,相思转深,上一次的解药,便已不管用了。即使有心留存,也成无用之物。”
“所以要不断解,解药会不断变?”
“不错。”
好歹毒的药物,好歹毒的手段!
竟用这么歹毒的东西,对付一个可怜的病人?!这个女人,好歹毒的心!
姜檀盯着她,一字字道:“你该死。”
她又笑了:“想我死的人很多,三殿下不妨排队。”
姜檀不语。
良久后,他缓缓开口:“我现在即可拿下你,押你回去,逼你解毒。什么缠绵加深,就都无妨了。”
“可惜,你拿不下我。”
她摇摇头,微笑道:“三殿下,你的寸阴对我无用。你虽有大军,但距我们颇远。你一人在此,我们却有两人。以一敌二,你绝无优势。何况,你本就敌不过我。只要你一动手,非但拿不下我,反会被我拿下。郢军投鼠忌器,更不敢妄动。三殿下,一旦到那时候,你只好随我入卫,静候郢主死讯了。”
这确是实话。
姜檀不觉迟疑了。如动手,似乎不是上选;不动手,难道坐以待毙?
他看着她,心思飞转。
她会否虚张声势,其实却在骗他?不,应该不会。
如果打谎,他回去便能识破,照样可以报复。她打谎没用,反自掘坟墓,她没这么傻。
如果没打谎,他该怎么办?
答应她的条件,自己就会受制。不答应她的条件,皇兄就会危险。
他再次被推上岔口,面对抉择。正如这次之前,颐清殿上那次。
他有两条路。
一条只为自己,一条只为皇兄。
她给他的路,总是这两条。她已看透了他,知道他的选择。
他一哂。
知道又怎样?
胜负之争不可预见。看见他选的路,未必看见路尽头。无论如何,他都一定会胜。不为自己,而为皇兄。
伤及皇兄的人,他会加倍奉还。
“三殿下,你考虑的如何?”对面,她在问。
他看着她,反问:“‘相思引’多久一解?”
“一月一解。”
“你来送解药?”
她摇头:“当然不是,自投罗网可不好。”
“我去取解药?”
“也不用,怎敢劳动三殿下。”
她既不肯来,又不让他去,解药由何处弄?!
姜檀有些恼,冷冷道:“姑娘,你未免太谨慎了。这不行那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三殿下,稍安勿躁。”她看着他,悠悠道,“我已有安排。时候一到,自有人给郢主解毒。殿下不必担心。”
这话说得离奇,令人难信。
姜檀冷哼,哂道:“恕我唐突,姑娘所谓的安排,简直骇人听闻。”
“怎么?”
“姑娘说的自有人,是姑娘的人?”
“当然。”
“皇兄体弱,毒发不可拖延!万一那人来迟,还有何用?”
“不会。我既有安排,自然妥当。”
“有多妥当?”
“郢主无事则已,只要有任何事,那人一定会知道。”
这话更离奇了。
姜檀不由一凛,问:“郢都皇宫,禁卫森严。难道那人能来去无踪,视禁卫如无物,入宫闱如等闲?”
“如果我说能呢?”
“我不信。”
她听了,微微一笑,笑得意味深长。
“三殿下,你可知道我是谁?”她忽然问。
“正要请教。”
“好说。”她含笑,缓缓说,“我是……端阳公主。”
一句话,姜檀大惊。
四国之中,只有一个端阳公主。或者说,即使还有别个,但在四国心中,只有一个端阳公主。
端阳公主这四个字,已不仅仅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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