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口,上海女人,不就是刘昆的妈吗?织毛衣的如玉在自己的闺房里支楞起了耳朵。
这个女人可不一般。五七年跟着一个姓刘的右派来,转身就把老公告进了夹皮沟,文化大革命又靠上了革委会马副主任,红极一时,还成了我们这一片的居委会主任,前几年划成了三种人,开了。前老公平反又想复婚,结果是两个男人一个死了,一个判了。
这种人话该,只是苦了娃。母亲应声。
就是,听说给姓马的还生了个儿子,却姓了老刘家的姓。那娃考上大学就没回来过。
……
后面的如玉不想听了,也听不下去。她知道自己心里那朵最美的花枯萎了。
再见面己是高牛毕业的十年后。
十年后的如玉早有了家,有了儿子,还是单位的人事主管。十年后的刘昆也有了家,只是一个新调来的员工。
两人的见面是因为要办理调转手续。童如玉早己知道来人,但阴差阳错后只能是平淡如水,十年时间早己把清纯的学生变成了稳重的职场人。而刘昆却大张了嘴,面红耳赤的不知所措。
两年后单位老领导退休,曹玉从市政府副处级的接待处长出任了一把手,上任伊始,就开始精减机构。销售科刚刚上手的科员刘昆就成了三岔供销社的负责人。
三岔供销社是个特殊存在。三省交界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在计划经济时代的特殊作用,统购统销还是有地域差异的,有差异就有效益,不管什么时代,经商都是为了挣钱,市社就采取特殊手段硬是把三岔当做一块肥肉割进了自家口袋,直属于市社,还给了一个科级级别。不料到了九十年代初,当初的肥肉早已变成风吹日晒的骨头,除了红砖青瓦的建筑无声诉说曾经的辉煌外,在内部核算中己变成最大的亏损网点。此时,市社想把三岔分社推给县社,县社却利用股份改造把三岔彻底拒之门外,从此,三岔真正成了后娘拣来的瘸儿子。
刘昆上任时的供销社只剩下二个人,一个五十多岁门卫兼搬运工的当地临时工,一个刚刚下山的职工子弟,刘昆的任命通知是如玉起草的:任命为负责人而不是主任且带括号注明级别那种。
又过了八年。如玉己成了办公室主任,而刘昆依旧是那个不明不白的负责人,而每一次人员调整,曹玉的第一句话就是:刘昆不动。
如玉不明白为什么曹玉如此固执,曾试图和曹玉私下沟通,不料曹玉的话让如玉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你觉得有必要,那你就去替他。下不为例。态度严肃,神情凛然的让人不寒而栗。
明知道刘昆委曲,也知道无论从那个方面自己都应该拉他一把,可当家的丫鬟做不了主子的主,只能暗地感慨。
今天张畅的表现让如玉看到了一线希望。如果能让这位人物出手,说不定还是一个办法。可自己这个感觉,如何对刘昆说却让如玉十分为难,两人同行了几十公里硬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因为刘昆似乎在专心开车,根本不理如玉的搭讪。回家后边做家务边瞎想的如玉,差点把红烧排骨煮成速成木炭。
什么事让你这么上心?老公的让如玉怎么听都有些不太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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