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白启又跟着梁老头进出两次,分别前往神手门和天鹰武馆,都未受到什么冷遇。
这一趟下来,他自觉受益匪浅,见识增长不小。
那些当上亲传的大师兄、二师兄,迎来送往也好,拳脚功夫也罢,皆有过人之处。
并非想象中那等趾高气昂,不加掩饰的傲慢样子。
反而颇懂礼数,颇重规矩,领进门、上好茶、耐心陪客,无不周到。
“还以为会发生什么叫人轻视,再大出风头的俗套桥段。
可惜,没能通过触类旁通的效用,薅到几手打法招式。”
白启走出武馆大门,心下闪过玩笑似的念头。
这些盘踞在黑河县的顶尖武行,给人一种打开门来做生意的微妙感觉。
没有什么守旧观念,非要藏着掖着的说法,看到上赶着给钱送银子的客户,高兴还来不及。
当然,仅限于学徒、弟子这个层面。
再深再多的真本事,便不是单纯上供孝敬就行得通了。
“家父巳时出门,现在已是申时过半,要不梁伯你再喝杯茶,应该很快就回了。”
天鹰武馆是父传子,父亲是熊鹰虎豹排名第二的鹰爪韩扬,儿子名叫韩隶。
此人二十出头,皮囊生得不错,剑眉星目,颇为俊朗。
“韩隶?幸好不是皮肤黝黑,相貌平平,否则我就要眉头一皱,退至梁老头身后了。”
白启心念转过,面上笑呵呵道:
“天色有些晚了,梁伯与我也不好意思打搅,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身材修长,蓝袍劲装的韩隶双手抱拳,执晚辈礼,冲着梁老实遗憾摇头:
“以阿七的天赋,拜入天鹰武馆做亲传绰绰有余,只不过家父这些年已经收了四位师兄,实在没有精力,再教个关门弟子。”
梁老实缓缓点头,语气平淡讲着敞亮话:
“武行讲究个传承,几代人琢磨完善的练法,打法,不能轻易断了。
但也要精挑细选,免得滥竽充数,或者养出個白眼狼。
亲传不过六九之数,算是老规矩了,我晓得这个道理。
拜师认徒,看重缘分。
既是师傅选徒弟,也是徒弟择师傅。
阿七他没这个福气罢了。”
韩隶微微松口气,露出笑意:
“梁伯理解就好,改日备份薄礼,上门庆贺三水哥荣升管事。”
这位梁老伯早年纵横黑水河,杀得芦苇荡里的水贼胆寒,混出个出洞蛟的凶名,就连父亲都颇为欣赏。
可惜后来止步二练,未能再有突破机会。
而今上门求个亲传,买卖不成仁义在,总得说几句好话。
即便天鹰武馆门徒众多,不惧鱼栏势大,可也没必要平白开罪人。
夕阳西下,半边日头沉进城墙,染尽层云的橘红余晖下,梁老实的背影落寞:
“入门好进,亲传难成。这一点,老夫早有预料,却也没想到这么不顺利。”
他这几次拉下老脸拜访各家,虽然没说吃个闭门羹,却也算碰软钉子了。
想起之前对阿七夸下的海口,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梁伯不必介怀,亲传是好,可似我这般错过挖掘潜力的最好年纪,人家愿意给个弟子,没让我从学徒开始,已经很看得起了。
武功本就在于持之以恒,滴水穿石,起步高,固然走得舒坦,但从山脚往上攀爬,却也未必到不了顶峰。”
白启懂得察言观色,他见梁老头脸色难看,语气失落,赶忙宽慰。
对于大武馆的亲传名分,他倒没啥非得不可的坚定想法。
毕竟自个儿身怀墨箓,凡是技艺入门,便可不断精进,持续磨练,直至突破层次。
想在二十岁前成材,迈进二练破骨关,换汞血养银髓。
绝对没有旁人想得那么艰难。
“这就是技艺带给我的底气。”
抬眼发现白启眼中毫无气馁,这让梁老实暗暗赞许。
十七岁的年纪便可做到不骄不躁,殊为难得。
“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除了天鹰武馆的韩扬门下亲传已满,不欲再收,其他两家也没有给出确切答复。
目前来看,断刀门的可能高些,神手门的亲传功夫是铁砂掌,筋骨熬炼要从小开始。
十二岁用大米,若有所成,两年后,再改河沙。
等到双手磨得坚韧,十五六岁才能尝试铁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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